“恕本王实言,何先生你没有慎言那般绝妙的相人之术,大概率是不能准确断人有没有撒谎的。这世上,最难懂的,也最多变的,就是人心。”
“那,那他若真的撒谎,是图什么呀?”
面对何歧行的费解,祁时见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蒋慎言立刻意会。“殿下你的意思是……怀疑他跟陈治一伙儿的?是细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话音落,何歧行立刻摆手否决,“我认识他可有年头了,人虽有点儿好赌贪杯的小毛病,但说起无为教的破事儿来,他向来态度坚决,绝不可能与陈治那厮同流合污。”
“还是那句话,人心叵测。”祁时见悠悠然,习惯性地想摸扇,却想起袖中空空,便又把手放下了,“他是不是无为教徒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治有‘说服’他的能力,亦有动机。”
“那日老黄头言称目击鬼影之时,正是陈治入狱谋害梁高杉之时。梁高杉虽被当做自缢,但你我都知道,他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时机如此巧合,本王觉得这应该就是陈治设计的障眼法。”
“梁高杉死于众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自缢也好、他杀也罢,死状诡异,已是骇人听闻。倘若这个时机再传出闹鬼的谣言,你们觉得那些衙差会作何反应?牛英范那昏官又会作何反应?”
蒋慎言一下想到了金永旺和牛英范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细微表情让祁时见抓在眼中,淡然一笑。“懂了吗?他们本就不想管,陈治就是拿捏了这点,如此给自己铺垫了后路。而牛英范不负期望,也正是这么判的,根本就没打算追缉真凶。”
“不过,至此也都是区区心证,事实究竟如何,把人‘请’来一问便知。”
祁时见当时是这么决定的,后来证明,他的推断与决定都极为正确。
人被玄衣卫薅着领子提来,吓得魂飞魄散,没怎么费力,就招了。
原来这老黄头是酒后糊涂欠了赌债,急着用钱,而陈治的人就在“机缘巧合”地出现了。这其中猫腻,有点脑子的都能反应过来,老黄头当然也是,可白纸黑字的借据与真刀真棍的胁迫亦是真实的,他不认也得认。只能听从了唆使,上演了一出鬼影闹剧。
如此,夫子院的传闻确定作假,也就不必再探寻密道的可能了。
而那第二条密道是否存在,又藏在哪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众人伏在草木中等了好一阵子,算算脚程,大约到了时候。屏气凝息之时,忽然树洞里幽幽冒出了什么来。夜色晦暗,头顶不见月光,全凭各人撑着眼力细辨。
“那是……烟?”蒋慎言太过意外,乃至发出了声响。
祁时见与何歧行也无暇去堵她嘴巴,因为他们同样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