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虞在京郊的亭子内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便有人从亭子外的树林忽然闪现,而后直接跪在了沈不虞的跟前。
“在下崔达志拜见沈将军。”
沈不虞转头过来,一双黑眸深邃,俊朗的面庞也如沉霜一般,身上的黑袍显得他越发清冷矜贵,只一个眼神,便叫崔达志回忆起来曾经被沈不虞打得喊爷爷的场景。
即便听闻沈将军受过重伤,可如今崔达志还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崔某单凭沈将军吩咐。”
而沈不虞只淡声道:“崔达志,不必多礼。你以前曾同本将说过,若有一日本将需要你,便可召你来本将麾下,此话可还当真?”
崔达志一喜,浑身都颤抖起来,一双圆眼睁得更大:“这是自然!沈将军,崔某以及崔某手里的人只听将军一声令下!便指哪儿打哪儿,没有二话!”
沈不虞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凉意:“本将要你,在与京城派去的官兵对抗之时节节败退,沿河南下,从此改名换姓,世上再也没有崔家寨,如何?”
崔达志一愣,继而又听沈不虞细说一番,内心宛如有火焰在跳动,连声应下!
第二日,沈不虞便摔领三千人出了京城。
千雾送他到了城门口,走之前沈不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可等沈不虞的人一走,千雾又觉得心里慌得厉害。
她第一次理解了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
沈不虞一走,她几乎茶饭不思,一会儿担心沈不虞被人陷害,一会儿担心会不会有除了崔家寨之外的人对付沈不虞,一会儿又怕皇上那边是不是对沈不虞设下了什么圈套。
一整日,算是一顿饭也没有吃,强行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之中。
柳氏宝藏一事,如今倒是没有人再把目光打到柳氏身上,都在怀疑崔家寨的人拿走了宝藏地图。
而千雾与柳氏开设的香料铺子,以及酒楼,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这些日子正捉摸着再开设一家新的铺子。
千雾算着手里的银子,短短几个月她已经攒了快五千两,做生意着实是赚钱。
可手里即便是握着这么多银钱,她还是觉得不够安稳。
沈不虞不在身边,整个人都是慌的。
原本想出去一趟,大葱提醒道:“少夫人,将军临走之前说过,您身子骨不好,这几日最好是莫要出门,咱们沈家增加了不少护卫,在家里安全些。”
千雾咳嗽一会儿,也觉得自己现下出去不安全。
她只能再找些事儿做,让把从药田里收回来的草药弄到一起,仔细分类,做成药丸子备用。
正做着,沈夫人便来了。
“我听闻你今日又不曾吃什么?下人送上来的饭菜,你统共只喝了两口汤?雾儿,你这般怎么能行啊!
自打上次你出事,身体便总是不好,人不吃饭,又如何恢复?是不是这几日家里的饭菜你不爱吃?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再做!”
千雾放下手里的草药,笑道:“娘,可能是今日我胃里不太舒服,便没有胃口,兴许饿一饿明日就吃了。”
沈夫人看着她叹叹气:“我是理解你的,当初不虞他爹每一次出征,我也都是好几日茶饭不思,到后来也才勉强习惯的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将军出发之时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是一具尸首?谁想打仗呢?不虞打仗那么多年,却是最不想打仗的那个。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打仗,会死多少人!这一次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崔家寨都是些山贼罢了,你无需这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