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照片装在一个漆面已经有些脱落的玻璃相框里，从照片中人物的衣着来看，年代应该久远到可以当作古董了。殷岚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照片最右边那个扎着小辫，穿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对方看上去七八岁的年纪，左耳缺了一块，正是殷岚帮无桃寺处理陶家怪谈的时候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个唯一幸存的孩子！
“是他吗？”从殷岚的眼神中，持正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要再确认一下。当看到殷岚点头后，他带着叹息摸了摸相框，这才道：“这张照片是本寺第一任住持留下的，平时放在值班的僧房里，我也没注意看，直到你说曾见到一个左耳有残缺的小孩我才忽然想起来……这小孩，就是法意住持本人。”
当时殷岚就猜测幻境里的小男孩应该和陶家、无桃寺两方都有关系，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是无桃寺的首任住持。
持正继续道：“根据记载，法意住持年轻时是陶家的长工，陶家灭门案之后，陶二小姐体恤当日没参与置办宴会的一些下人没了收入来源，便安排他们成为无桃寺的帮工，由陶二小姐给薪饷，法意住持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父母双亡，索性就地出家，陶二小姐死后，也是他帮忙收葬的。”
如果殷岚幻境中所见皆是曾发生过的真相的投影，那法意住持在事发当晚其实已经认出了陶二小姐，可他逃出后却没有点破此事。这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他保守秘密至死，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在持正讲述时，殷岚仿佛看到照片中的那个小男孩动了一下，他不由得瞪大眼。
原本还对着相框长吁短叹的持正一看到殷岚的反应，顿时紧张得收回手，搬动椅子退出一大截，对殷岚露出个僵硬的微笑，问：“有、有哪里不对吗？等等，我们走开点说。”
怕被照片里的东西听去，持正把殷岚拉到餐厅的洗手间门口。
老和尚这过激的反应看得殷岚有些哭笑不得，但一转念，立刻意识到了对方今天把旧照片带过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告诉自己无桃寺怪谈的后续那么简单。他推了推眼镜道：“这照片有古怪？”
持正伸长脖子瞟了眼座位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古怪……实话说吧，我们后来给西院那棵老桃树办了个小型法事超度亡魂，以为这便完事了。没想到之后没多久，每次有人进挂着这张老照片的房间办事时，都觉得被什么东西注视着，但找不到源头。直到有一天这相框忽然从墙上掉下来，我那个负责打扫的小徒弟捡了交给我，我看到法意住持孩童时的样子，这才……”
这才怀疑问题出在照片上，所以拿来给殷岚确认。
“你刚才发现了异常之处吧？别唬我，我虽然没有阴阳眼，但观察人也是有一手的。”持正说到这，神情还有些许得意。
“我也不确定，”殷岚说，“只是刚才好像看到照片里的人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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