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辟邪,这棵树是做了亏心事担心遭报应的人种下的,目的是镇压枉死者。但阴差阳错,当年的真凶似乎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因为并非枉死者们自己下的手,所以他们依旧会年年出来寻找仇人,找不到就会随机带走些什么。”没有回答殷岚的话,中年男子依旧条理分明地徐徐说着。
“要打破这种死循环,需要有外人介入其中,让死者们带走仇人的替身,了却执念。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等桃树上前人留下的法术效力消失……大概还要几十年吧!如果那时候我还在,会再登门拜访,彻底解决这件事。”
听到这里,刚才就觉得眼前情景好像在哪听过的殷岚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这应该是持正之前说过的,四十年前自己的祖父来无桃寺帮忙解决怪事时发生的过往。
眼前所见究竟是自己白日做梦,还是桃树妖的记忆?
三十多岁的魏天予向着殷岚这边走来,缓缓跟他擦肩而过。然后在殷岚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幻象即将结束时,他听到魏天予低声说:“带一支桃枝回去吧,助纣为虐不是它的本意,它应该获得新生。”
“……我带走吗?”殷岚脱口而出,接着就像梦醒一般,他看到的是似乎正准备啄一下自己的白鹭细长坚硬的嘴。瞬间想起祖父葬礼上被对方捉弄的事,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他恶向胆边生,一把揪住白鹭的长喙,怒道:“你又耍我!”
云淞本来是看殷岚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准备戳醒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得手就被他先下手为强,呆了几秒后,他愤怒地用爪子蹬踢殷岚的胸口,挣脱后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次什么好处都没有还来帮你,你就是这么表达感谢的?!”
这气愤委屈的模样似乎不是装出来的……
没弄明白自己刚才那短短数分钟的经历是怎么回事,殷岚还迷茫着,却听持正小心翼翼道:“魏同学,打扰一下你们,现在本寺的这个……呃,怪谈,算解决了吗?”
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事上,殷岚看了眼断成几节的桃树,对应着记忆中祖父所说的话,点点头道:“应该是解决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用纸写下陶二小姐的卒年,然后到陶家人的墓前烧掉?”
持正平时听来自三教九流的信徒们的祈愿,什么奇葩事没见过?之前又才刚见到死人们拖走陶二小姐塑像的情形,这时再结合殷岚的话,稍一推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不到女人里也有这么狠心的……”持正唏嘘。“那当年她吊死在桃树下,其实也是被作祟?不对啊,如果当年已经杀了她,那些鬼东西又何苦再闹后面这许多年……”
“人都有贪欲,谁规定女性就不能有野心呢?陶二小姐跟她的哥哥一样接受了当时最先进的教育,又受到新思潮的冲击,不想留在后院相夫教子,决定得不到的就自己抢也不稀奇。至于她去世的真相,我也只是猜测——或许她的那个军阀夫婿就是当年与她联手假扮流匪将陶家灭门的人,过后两人感情淡了,陶二小姐无所出又捏着对方把柄,所以就被灭口了吧。”比起诡谲阴森的怪谈,殷岚更不喜欢讨论人心的阴暗,所以根据自己宴席上听到的议论做了大致的推理后便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想起刚才祖父的嘱咐,殷岚撇开还在啧啧称奇的持正,走向桃树的残骸。
他还在琢磨该折哪一枝带走,有一簇桃枝就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