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立地成佛,就是让他们,回炉重造。
这般想着,于天抬手,赫然抽出悬挂在立柱之上的佩剑,锋利的刀刃,在火苗的灼烧当中更显刺骨。
“你会下象棋吗?”
本以为公孙妙会求饶或者垂死挣扎,没想到他突然抬头,这般问道。
以至于于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公孙妙调转身子,面对右手边的棋盘,自顾的说道:
“我们活着,就是棋盘上的棋子,为的,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也正是为了胜利,所以,任何一颗棋子,都可以被淘汰,也包括你我,还有聂羽。”
“你还有脸说?”于天将长剑锋刃一撇,抵在了公孙妙的脖子上,
“我承认,我们每个人都是时间的尘埃,历史的弃子。
但有些弃子,为了保护你们这些缩头乌龟,保护你们这些懦弱的口舌之类,白白的葬送性命,成为你们为己谋利和勾心斗角的工具,让你们躲在安乐窝当中,苟活和享受。
替他们看这个盛世?你们有什么资格,你们更有什么资格,去派遣命令他们,让他们为你们,甚至为不切实际的口号拼命?”
“我承认,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意识和评判能力,所以我也觉得,象棋的规则,不应该是保护将帅活下来,而是应当拼斗到最后一颗棋子,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这样的不现实,不仅在棋盘上不现实,在现实当中,更加不现实。”
“所以,你该死…”
于天冷笑一声,果然最后,他还在为自己辩解,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天将手中的长剑一抖,利刃的冰冷已经融化掉公孙妙脖子上的温热,绽放来一条红色的血痕。
这时,公孙妙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书放下,于天以为他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没有,他竟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你踏马的,真该死,真该死呀!”
于天不由的叫骂了一句,只是他伸直的手,迟迟没有落下,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和于天做着对抗。
你为什么不挣扎一下,不求饶一句,如果是那样,我就会有足够的怨气,足够的鄙夷,有了足够的理由,将你给杀死。
而你竟然一动不动,视死如归,你当真有如此的魄力?还是你已经看透我脆弱的内心。
这里的于天不肯动手,跟在面对诸葛议的时候,还是有所差别的。
那个时候的阻碍,更多的是心里胆怯的魔障,而这里,生命可以如蝼蚁一样被于天踩在脚下,可是生命之上的那份尊容,让于天下不去脚。
“你当真是该死呀!”
僵持了许久,于天也在劝慰自己,不要管那么多的情理,只要一抬手,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到最后,无论怎样,也就这样了。
可是他不能,当他看到公孙妙平静的脸,总会想起聂羽在临死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于天很清楚和明白,他想要说的完整的话,到底是什么。
“替我活下去,原谅公孙妙。”
如果自己真的杀死公孙妙,自己可能会解气,但他在已经死去的聂羽那里,过不去这道坎。
有的说,聂羽已经死去,正好可以不顾及,就算你违背了,也不痛不痒。
可对于天来说恰恰相反,正是聂羽已经死去,是用最后的那口气的嘱托,有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分量,让他更加的小心,因为一旦自己违背,那就是对聂羽的侮辱。
所以他在僵持,他心有不甘,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长剑掉落在了地上,只听到于天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过了许久,公孙妙缓缓的睁开双眼,他的身子不由的一阵晃动,这时一看,他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的冷汗。
“哎,怎么会这样呢?”
他自顾的叹息了一声,只见一颗浑浊的泪滴,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这时他想起了,曾经聂羽的高大身影。
当然也想起了整个事情的缘由。
血狼军盘踞在长泽平原之外,各方势力都在翘首以待,伺机而动,殷笑自然不甘示弱,若是能够将亓冥道人先行拿下,自然获胜的筹码会更大,所以压力,又给到了公孙妙。
自己给亓冥道人的贿赂和信件石沉大海,正在他焦急的时候,圣冥园被烧,传出亓冥道人通缉罪犯的画像,并悬赏猎人前去围剿。
血狼军自然也派人去了埋骨地,可总是有去无回,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个罪犯,不好抓。
由于矛头直指纵火犯画像上的那个女孩,将其无限的放大,后来公孙妙才知道,除却那个女子,还有一个男子,也参与了纵火,他经过一番思索,尤其经过多种途径打听到此人的身形,公孙妙的怀疑有了断定。
此人是于天。
加之殷笑催的又急,总想拉拢亓冥道人这座大佛,所以公孙妙用了一步险棋。
他用公孙妙为诱饵,找到于天,自然能够找到纵火犯的女孩,他派血狼军的高手狼牙过去,实施了这个计划。
当然这个计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就是狼牙本可以直接进埋骨地去抓人,何必这样呢?
当然这里有一个保障,由于女孩的实力深不可测,为了保险起见,狼牙在临走时,公孙妙告诉他一句话: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于天胁迫女孩,让她服罪。”
“那我怎样才能找到于天呢?”狼牙反问。
“聂羽会带你过去的。”
“但是记住,”狼牙在离开的时候,公孙妙特意嘱托道:“这次的目标,只是纵火犯的女孩,其他的,都要留下。”
他甚至想过最坏的打算,于天在充当诱饵的过程中,意外死去,抓住女孩后,狼牙和聂羽顺利回来。
可谁想到,回来的,确是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