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邻居已经急匆匆地去叫大夫了。
“这是第几次了?”邻居走后,临鸢脸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转头问司命。
司命突然被点名,赶紧冒了个泡:“禀神尊,第五次了。”
“五次了啊……怕是油尽灯枯了吧。”临鸢轻叹一声,看向床上紧闭双眼的暮苍。
大夫被邻居拉进来,粗略地把了个脉,神色凝重,把临鸢单独叫了出去。
“病人之前受过很重的伤?”大夫一脸严肃的问道。
临鸢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因为某些意外,他的武功尽失。”
大夫捻了捻胡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吐血晕厥了吧?这一次,怕是凶险了。”
大夫又嘱咐了几句,摇着头走了。
随后赶来的邻居见了这一幕,心中明白了九成,事已至此,任何安慰都显得十分苍白,最终只说了句:
“妹子,挺住啊,要是有什么用到我的,尽管说,你的男人就是我的男人。”
直到临鸢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邻居才发现自己嘴瓢了,连忙更正:
“啊呸,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暮苍是我兄弟,我这个做大哥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行。”
“咳咳”,听到里间传来了暮苍的咳嗽声,临鸢立马冲了进去。
“阿鸢,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暮苍的嘴角沾着一丝血迹,看上去虚弱至极。
临鸢强笑了一声,安慰道:“别乱说,大夫说你只是旧伤复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暮苍点点头,叫临鸢出去帮忙炖药,只留了邻居一人在屋内。
“赵大哥,劳、劳烦你,把桌、桌上的、笔墨拿过来,我、我想、给阿鸢留一封、信。”
被唤作赵大哥的邻居想要劝慰暮苍几句,让暮苍先歇歇,却被暮苍催促:
“快,要不就、就来不及了。阿鸢要是、过来,劳烦你、拦、拦住她。”
暮苍知道,每个离开暗卫营的人,在废去武功这里都要丢半条命,即使侥幸活着出去了,日后也活不长久。
能多陪阿鸢这两个月,他知足了。
阿鸢,你且让我,自私这一回。
赵大哥眼中雾气氤氲,但还是按照暮苍的要求做了。
暮苍强撑着身体起来,握笔的手都有些发颤了,但还是眯着眼睛。一笔一划地给临鸢留书信。
赵大哥看不下去了,转身出去,在暗地里抹泪,轻轻地带上了门。
临鸢看着眼前的药罐子,第一次觉得它如此不中用,熬个药都这么慢,还偏偏离不了人,娇贵得很。
好不容易盼着熬好了药,临鸢火急火燎地倒出来,就往里屋赶。
推开门,屋子里寂静无人声,临鸢心头顿时浮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暮苍斜倚在床上,双手无力地下垂,面无血色,早已气绝多时。
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支毛笔,在它滚过的地方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就连暮苍腿上的纸也没逃过一劫,被洇染了很大一块,模糊了字迹。
“当啷”,临鸢手中的药碗跌落在地,碎瓷飞溅,药汤一点一点在地上蔓延,渐渐地没过了那支毛笔。
临鸢颤抖着上前,拿过了暮苍腿上的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褶皱,一字一句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