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她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整个人都陷入一股巨大的悲恸之中。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都快流干了,她茫然看向地面,才发现一地的珍珠。
是她的眼泪。
沈溪看着这些珍珠,魂魄深处的某种东西似乎在渐渐苏醒,所谓的悲痛与难怪也刹那间隔了一层纱,变得朦胧不清起来。
“圣女。”
身后传来恭敬又紧张的声音,沈溪回头,便看到一头熟悉的银发。
“幽、幽主说您在这里,让我请您回家。”来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会将她惹怒。
沈溪定定看了他许久,却没有对他的称呼提出异议。
龙辰郑重跪下,对着她行了一礼:“弱水族族长龙辰,恭迎灵珠圣女回家。”
原来她是灵珠啊……沈溪盯着他看了许久,恍然。
往弱水族聚居的大河走时,龙辰说他们当时刚带天书离开九幽,几人便被天书打成了重伤,如今才算勉强痊愈。
“难怪你们之后没再回九幽找它。”沈溪若有所思。
龙辰看她一眼,恭敬道:“不回去找它,是因为知道它不是我们的灵珠。”
沈溪不解。
“灵珠至善,或许会惩罚我们,却绝不会重伤我们。”龙辰笃定道。
这是弱水族与灵珠之间特有的一种信任,即便被惩罚了三百年,族内每一个人都过得困苦,但他们从不怀疑这一点。
沈溪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平静地垂下眼眸。
从所有悲伤与难过都仿佛隔了一层纱之后,她便感觉另一个自己在苏醒,这种感觉让她能听懂龙辰话语中的所有意思,也有种超越世俗的滋味。
沈溪默默抚上自己的小腹,能感觉到它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力量。
“以后,就留在弱水族吧,我们会重建弱水,还你一个家。”龙辰认真道,他甚至已经不乞求原谅,只想补偿。
沈溪隐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沉默片刻后问:“你快死了?”
龙辰一愣,失笑:“没了三魂,应该是活不久了。”
“我可以救你吗?”沈溪问。
龙辰摇了摇头:“你转世投胎,没有从前的力量,救不了。”
说罢,他停顿一瞬,“我也不希望你救,你甚至不必原谅弱水族,我们只希望能好好照顾你,直到你作为凡人寿终正寝,再以灵珠的身份回来。”
“苍溟何时知道我是灵珠的?”沈溪更在意这个问题。
龙辰笑笑:“他没说,但应该很早之前吧,毕竟……即便是凡人身,你作为灵珠的能力也不会全然被封印。”
沈溪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可以治愈岩浆的能力。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告诉你,看来是真怕我离开沈家之后再赖上他。”沈溪嗤了一声。
龙辰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弱水族早已翘首以盼,等沈溪回来后,顿时呼啦啦围了过来。沈溪看着众人热忱又熟悉的眉眼,过往的记忆隐约复苏,一时间脑子都是木的。
她便在弱水族住了下来,过往的一切于她而言,都仿佛变得很远很远,父母弟弟,还有苍溟,都成为了她抛在身后的人,她不会再主动想起他们,只是偶尔深夜失眠,脑海会拂过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谁知转头烛司就找上门来了。
许久没见,这小子似乎长大了些,眉眼间多了点成熟的味道,也多了点……气急败坏?
“跟我走!”一看到沈溪,他立刻上来拉她,却被弱水族人强行拦住。
“你做什么!这里不是荒淤,要撒野回去撒!”一个年纪大的族人呵斥,“我们族长马上过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我现在没工夫理你,”烛司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沈溪,“好姐姐,你快回去救救九幽吧,再不去你们那个狗屁天书都快用岩浆把整个九幽都淹了!当然,我也不在乎九幽死活,但九幽被淹, 九幽子民就跑荒淤来了,我赶都赶不走也就罢了,岩浆还每日里水涨船高,眼看着要将荒淤也淹了!”
沈溪一脸茫然:“什么岩浆?苍溟不是早就解决了吗?”
“他解决个屁!”烛司忍不住说糙话,“他当初就没解决,还被天书夺走了体内的岩浆,只能靠结界强行拦住天书,结果现在结界也破了。你不是灵珠吗?既然是灵珠,就该有治岩浆的能力,你再不去,他就得用魂魄跟天书同归于尽了!”
烛司不在乎苍溟的死活,就如同不在乎九幽的死活,但问题是岩浆已经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苍溟即便用上所有魂魄,只怕都无法灭掉岩浆,那到时候难不成他也得跟着散魂?
可惜他不是苍溟,即便荒淤跟着九幽陪葬,也绝不会伤害自己半分。
“总之,他现在正在飞速消耗魂魄,你要去救的话得尽早。”烛司殷切地看着她。
话音未落,龙辰便赶了过来,开口便是呵斥:“烛司!”
沈溪抬头,对上龙辰紧张的视线后,突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