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萝沉默了一下，道：“行吧，那民女直说，民女很在意。”
楚湘换了个认真的表情细细打量起了祝青萝，那双眼睛简直恨不得把祝青萝直接看穿。
祝青萝任由楚湘看，只垂下双眸，疯狂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得干出点类似“投名状”一样的事情让这位一看就很不简单的公主能将自己纳入羽翼保护。
然后她看到了楚湘桌案上的军报和邸报。
邸报没什么好说的，这种记载了朝廷的朝政文书和政治情报包括官员升迁贬黜的东西，不是内部人士都会看得一头雾水。
至于军报……祝青萝是知道在公主和亲，“最后见父皇一面”那天，公主恶狠狠推了那个“楚英”一把之后大魏就以“北戎小国安敢欺我”直接打过去了的，大国舅小国舅都参战的那种。
战况嘛……祝青萝想不到大魏输的理由。
因为哪怕是她都知道，自古以来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纠缠，常规来讲，只要农耕民族有打的勇气，并且在茫茫草原或者戈壁上没把自己整迷路，一般是输不了的。
详见卫青霍去病去揍匈奴或者李靖去打突厥。
但如果没有北伐的勇气如大宋，或者真就路痴到令人绝望如飞将军李广，情况就能好很多。
祝青萝虽不知大小两个国舅的真实战斗力如何，但都不用找北戎王庭之所在，纯纯就是带厉兵秣马已久的大魏边军杀过去，纯纯的“飞龙骑脸怎么输”嘛。
“其实……”想到了这里，祝青萝突然开口，“殿下不应该让陛下留在朔方城的。”
楚湘“哦”了一声：“为何？”
“这时陛下留下来。”祝青萝道，“三不五时，两位国舅从北戎归来了，回头陛下与两位国舅一并回京，对北戎的战果，是计在陛下头上呢，还是计在两位国舅头上呢？”
楚湘托着下巴：“那……姑姑知道如今京中在发生什么事情么？”
“知道一点点。”祝青萝知道自己这个投名状是交对了，深吸一口气，转去打开窗户，细细观察了一圈，确保外头没有人，完了也不关窗户，就敞着说，“殿下，皇帝是经不起解构和调侃的。”
固然，正如无双和徐影教两个孩子的一样，楚英是马上天子，是硬生生干没了那么多诸侯还受了前朝降表得了传国玉玺的强人，他的帝位应当稳如泰山，其实很没有必要过分在意什么天子法统什么威严神秘。
但那是两年之前，楚英刚登基那会儿。
现在他的神格已经在和北戎一战之后下落不明于是跌了一截儿，完了又在朔方城外，楚湘重重的那一推面前又跌了一截。
诚然，楚湘推的是假货。
但从长安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看，文武官员们可是一门心思的觉得就是皇后弄鬼，就是公主不孝，就是皇帝遇害呢。
再坚挺的马上天子带来的自然而然的威势，能在这样日拱一卒的削弱之下，支撑多久？
并且这还是祝青萝知道的大场面，在朝廷日常的运转里，还有多少皇后的小心思，还有多少潜移默化的变动？
即便祝青萝不懂政治，她至少也知道，在政治这个场域，能被外行人所知的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那十分之九的不为他人所知的功夫里，有多少皇后的日夜筹谋？又给皇帝埋了多少想也想不到的雷？
“殿下，我知道，我是一定要求皇后娘娘庇护的。”祝青萝深吸一口气，对楚湘道，“如果我不想嫁给陛下做三宫六院之一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