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尚书看着笑吟吟的徐影，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说……娘娘是不是在让大家讨论是战是和之事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着拿这个当春闱的题目了呢？
甘尚书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徐影就笑：“爱卿，此事是没有上大朝会的哦。”
这种大事也是不可能直接上大朝会——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其实也算是某种统治者的智慧，要的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拿上大会上讨论来彰显君主善于纳谏，而真正要命的大事是一定要决策层形成一致了才能公布。
不然，真要一点提前酝酿都没有，直接把“要不要开战”这种国之大事提上了朝堂让大家讨论，除了互相扒底裤的疯狂内耗之外，哪次真的讨论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结果了的？
既然没有上大朝会……
甘尚书看着依旧笑颜如花的徐影，官场老油条了，徐影都点破到了这份上，他还不明白徐影的用意那就该原地告老还乡了。
——这是对考生们的测试，也是对有背景的考生们的家中当着朝廷高官的长辈的测试。
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倘若是上了大朝会讨论的议题，从文武官员到宫女太监都有可能泄露内容，倒还罢了，可是皇后单独叫了几个高级官员进了御书房说的小话，倘若是哪位有背景的新科贡士在自己的策论里写的是刚刚好的会议内容。
猜猜看，是那个从来没有站在帝国之巅的贡士拥有无双或者神君一般的才华，能初出茅庐便老辣如此，还是他有着一个大嘴巴的将国之机密要事满世界宣扬的长辈？
当然，有背景的贡士们也可以猜到了皇后以此为考题的用意，从而刻意规避他们长辈给他们透露的御前会议内容。
但是，哪那么容易呢？
当日的会议，各位大人们几乎是把每一种路径都分析了个遍，还在彼此之间的拆台里尽可能完善了自己的观点。
这种情况，青年书生们丝毫不知道然后自由发挥还则罢了，一旦都听说过了非常完满的论述逻辑和论述过程，再想刻意规避那已经成熟的思路自己另辟蹊径……想得美。
真有那本事的，即便嘴巴大点，保密意识差一点，娘娘估计也能笑纳了这个人才了。
而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考题而已。
上位者的心思深不可测，甘尚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的内心发寒，再次请教徐影：“当日娘娘并未表态，只说回去再想想，今日娘娘既出了题，想来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
你得把评分标准告诉我呀娘娘！
这样我才好组织人手判卷啊！——虽然理论上殿试的试卷是要帝王亲自批阅的，但帝王哪儿那么多精力啊！不还是礼部的官员们先大概排个序，再由君王来朱笔圈点么。
徐影当然也是想好了答案的：“以和为贵，中原久经战乱，实在不是兴师动众千里奔袭的时候。”
“娘娘想要的议和条件呢？”甘尚书追问。
“倘北戎要赔中原什么马匹牛羊，或者让什么公主过来和亲，那就不必了。”徐影道，“本宫要他们归还从中原掳掠而去的人口，我中原户籍上少一个平民，都要他们拿马匹牛羊来赔。”
甘尚书听到徐影这个方案，第一时间都愣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甘尚书都忙不迭对徐影拜了下去：“娘娘圣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