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该来的总是来的那么快。
李正乾是天下共主,却也受朝堂掣肘,几月不曾踏足长明宫,已经给了言官许多把柄。
况且在心腹太监的打探之下,皇君这些日子过的十分不错,李正乾又想起了那张美如冠玉的脸,虽总是淡若俗世却能不自觉的勾起他人的征服欲。
张寺郢在听到长明宫掌灯之时,几次三番想要将宫门闭上。
却终究被理智拉回头,独身跪坐在小佛堂之中,紧闭侧门,想用这些表达自己的抗拒,让李正乾知难而退。
那夜李正乾也确实并未踏足佛堂。
只是第二日却有圣旨颁下,张寺郢从未有一日觉得原来这总管太监的声音如此刺耳,这明黄的圣旨如此碍眼。
溧阳一朝得道成了皇帝新封的侍君,特赐搬离长明宫,居焚香殿。
张寺郢也是从那天,重新封起了那个年少的自己。
他对溧阳闭门不见,相送不给,下令整座长明宫不得出现这个名字,仿佛这般就能斩断那些曾经的记忆。
可是午夜梦回,那些惊呼与泪痕是为何。
即便同处深宫,两人却从那夜之后再未见过,他甚至都不知溧阳被诊喜脉。
他们的最后一面,是在灵堂之上。
乳母怀中的幼婴在撕心裂肺的啼哭,张寺郢却无暇顾及。
那座檀木棺材那么朴素,和周边仿若无尽的白一同沉入寂静,那一刻他深刻的意识到,溧阳真的要彻底离开他了。
一字一句不顾众人劝阻要求开馆,青葙满脸泪痕的摇头。
可那时的张寺郢已然魔怔了,无论如何都要见人这最后一面,即便无数人说着开馆死人不宁。
溧阳不会不宁。
只要有张寺郢活一日,所有的不宁都可以来找他。
棺中的溧阳依旧是那张圆嫩的脸颊,一身青绿色衣衫,虽稍显华丽,却与他们初见那日即为相似,有些消瘦的模样竟仿佛撑不起衣服。
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好似从未相隔。
只是他再也不能在溧阳眼中看到张寺郢了,再也看不到那个年少的张寺郢了……
张寺郢视线只停留了须臾,便迅速让人封上棺盖。
他到底是不忍心去扰那人安睡。
闭眼一瞬,转身之际,仰头抬眸,屋顶的白绫竟也模糊起来。
长明宫
青葙眼眶红肿,却坚持跟在皇君身侧。
她最是知道溧阳对于皇君意味着什么,所以实在害怕,溧阳走了,皇君的心也随着走了。
心没了,人如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