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从小是和奶奶、母亲一起生活的,对于父亲的印象只是一个不定时会给家里打钱的人。那个时候我一直想让父亲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很努力的学习,希望用成绩来引起父亲的注意,让他多关心我。可没想到,这所谓的好成绩并没有让父亲为我停留片刻,他依旧只是一个活在印象中的人,反倒让我成为了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仿佛我本来就该是懂事的,听话的......他们都开心了,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枷锁之中一样,所以我学着抽烟、打架,希望冲破这种既定的生活,也就是在抽烟、打架中我认识了狗哥、凯哥、小佩、小二黑、李想几个好朋友。小佩和狗哥是借读生,小佩胖嘟嘟的看起来特别可爱,但是他刚转到我们班时并不太受欢迎,甚至大家都以开他玩笑为乐趣,我也老喜欢捉弄他,但他却一直厚着脸皮追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川哥,带我偷他爷爷的烟抽,他谁都打不过,却还是仗义的一直替我出头。慢慢的,我和他们成为了特别好的朋友,我也特别愿意和这些朋友一起玩,虽然自那以后我的成绩一落千丈,逐渐从父母的骄傲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反面教材,但是我却得到了真正的快乐。我们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背着老师抽烟、一起带同学看电影、一起顶撞老师,我天真的以为我掌控了自己的生活,可是没有,在高二的时候,这一切都改变了。
李想因为和校长有矛盾,拉不下脸面道歉退了学,小二黑谈了个女朋友所以也很少和我们一起玩了,狗哥逃课逃的愈加厉害,基本上一周来两三天都算多的了,凯哥和我转去了文科班,我也第一次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所以渐渐的也和他们断了联,我以为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所以不经常在一起也是正常的,但是我没想到正如我现在困在过去走不出来一样,同样有人困在那段肆意的时光中没有走出来。
后来我再一次见到小佩的时候,他正双目无神的靠在自家小区的门前发呆,我走过去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问他最近在干嘛,他嘿嘿一笑,只说了一句‘我最近休学了,哎,川哥,不说这个了,有烟抽没,来两口。’当时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休学,还开着玩笑说‘抽什么烟,好好学习,咱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抽烟。’他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要烟,还让我早点去学校吧,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他。其实那天我装烟了,可是我就是他娘的装着没给他,要是我知道这是他向我最后一次要烟,你说我能不给他吗?”
当我细细的回首这段岁月时,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是会像潮水一般涌来,周月白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然后呢?
“然后,我又很久没有再见过他,因为和喜欢的人一直待在一起,渐渐的我也忘了小佩,直到后来偶尔和小二黑见面时才得知小佩是因为抑郁症休学的,他叹着气说以前因为有我们这帮好兄弟陪着他,所以他的抑郁症基本上治好了,可是分科后,大家都散了,没人陪他玩了,所以他的抑郁症又复发了。得知消息的我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曾经曾经那段美好的日子真的像流水般一去不复返了,所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我打算去他家看看他。当我走到他家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他坐在八楼的窗户口,他露着单纯的笑容给我扔下来一根烟,。我拾起烟点上后问他在那里干嘛呢,可是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如释重负的长叹着气说‘川哥,好累啊,我想好好睡一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直直的从八楼的窗口跳了下了。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烂泥。我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了,我没想到这此见面竟成了永别。他的血、肉、骨头溅在我的衣服上,我地脑子就像宕机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怔怔站在那里看着人们来回乱跑......从那天后我的脑海里全都是小佩离开时的场景,整个人也变的像个神经病一般没有安全感,总害怕有一天我在意的人又一次离开我,而像是回应我一般,在两个月后,我的奶奶艰难的走完了他坎坷的一生,那天是我上高中后第一次流泪,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我就好像当初的小佩一样双目无神,混混度日。我的父母看我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家休息了几周后,我的症状还是没有好转,无奈之下,我的父亲就说让我换种环境看有没有用,所以给我转了学。在新的环境里,我终于渐渐忘却了那天的事情,新的事物和朋友将我包裹着终于度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我将手中的啤酒一口气喝完后,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周月白眼里已经闪起了泪花,她拉起我的手反复揉搓着告诉我都过去了,没事了。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我也以为那段时光都过去了,可是没有啊,来到这里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提醒着我那段时间没有过去,而且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太害怕这种生离死别的滋味了。”
周月白突然抱住我,轻轻摸着我的后背说:“都过去,没有人会离开你,最起码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