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二麻抬眼看着陈忠良。陈忠良说要搞春来时,王二麻是说过别干傻事,但他是激将陈忠良。
现在王二麻担心陈忠良醒悟过来,但陈忠良不仅没有,还是在自责。他抽泣着说:“是啊,哥,现在我真后悔没听你的。”
王二麻放心下来。他还随身带了一千块钱,如果陈忠良有不良反应,他觉得一千块钱能让他继续感激自己。他现在犹豫了。陈忠良被劳教一年,他也没好,不算之前给陈忠良一千块钱,光是修路,就被刘大同罚了一万块钱。
有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面粉厂也就停业整顿三天,随后就没事了。自己损失比面粉厂还大,成了伤敌五百,自损一千了。
王二麻眼珠转了转,还是从兜里掏出那一千块钱,能买个心安,让陈忠良到死都认为自己是在帮他,也值得了。
怎么还给钱?陈忠良接过钱,感激地使劲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刘厂长和我的意思。”王二麻眼睛看着那一千块钱,心里又一阵心疼。
转而,他又笑了,如同兄长一般,谆谆教诲陈忠良:“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出来之后就找哥,哥会给你安排好。这也是刘厂长意思。”
还没等陈忠良更激动,王二麻又说:“兄弟,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心里也别嫉恨谁。有的人就是那样,恨不得让你死,还要装作帮你的样子。”
不说还好,陈忠良立即想到春来。春来在街上抓到了他,却让他去自首。那时陈忠良还想着,春来会网开一面,会让警察放了他。但没想到,免除刑事责任,还是被劳教。
他觉得春来既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简直就是玩弄他于股掌之间。他一直认为,小翠不想嫁给刘大同,就是因为春来。
当然,这也是事实。也当然,陈忠良没打算原谅春来。
又听王二麻如是说,陈忠良几乎咬牙切齿:“放心,大建哥,是敌是友,我分的清。”
“千万别这么想,大家都是好人,你不过是一时糊涂。”王二麻小声劝说着陈忠良。他也不得不这么说,旁边还有那位年轻的管教。
探视时间到了,王二麻向陈忠良告辞,又叮嘱他好好改造。陈忠良再一次感激涕零。
走出劳教农场大门,王二麻浑身轻松。他知道陈忠良不会再举报他,他在心里暗自嘲讽陈忠良,老天爷白给了他一副好皮囊,竟然这么没脑子。
这么多天来,他在刘大同面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也自愧不如,可在陈忠良面前,他却找到了自信。
王二麻走了,留下劳改农场里的炽烈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