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觉得许柏林的目光太过摄人,黄夜蓉垂下意识别过头避开。
她的名声不好,虽然黄惜筠设计激怒她,但她也是个暴脾气容易冲动直来直去,以至于反而坐实了流言。
她也想过一辈子一个人过,可那对母女不会让她如愿的。
许柏林很好,是为数不多没有听信流言异样眼光对自己的人,待人很真诚为人正直,她的确有些心动了。
若是那对母女挑唆父亲阻挠,大不了断绝关系她自己尚有份手艺可以养活自己,可要和公主争,和皇室争,她配吗?她行吗?到底这一点点本事,微不足道。
不说许柏林能为她走到哪一步,她自己都没信心。
此刻黄夜蓉慢慢垂下了双手。
她眼睫颤动,唇瓣微张,忽然问:“许柏林,大家对我的评价你不是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她长得不差,但同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不差,再说性情,公认的刁蛮放纵,用黄惜筠背地里骂她的话来说,上不得台面平庸至极。
为什么许柏林喜欢这样的她?
许柏林却觉得不认同,他脸上的神色被认真取代。
“那天在马车上见到你的第一面,我便觉得你和那些姑娘不一样,你的眼神从不遮掩,很率真不做作。你很随心而为,不高兴也不惯着别人,高兴了待人说话和吃了糖人一样甜,唯独伤心了自己一个人藏心里躲起来偷偷难过,你的眼睛总是发亮的,我喜欢和你相处,想要以后都能见到你,想要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惜,他们不疼你,我心疼。”
黄夜蓉觉得眼眶鼻子都泛酸,她揉了揉眼睛:“可是别人都不喜欢我,那对母女和爹不喜欢我,下人也不喜欢我,京城里的那些人都不喜欢我。你家里人肯定也不喜欢我,所以你就没想过你的心意错付于人了吗?”
黄夜蓉的声音带着哭腔,许柏林望着她发红的眼眶,觉得心口发闷,被堵塞住的窒息。
他看的心疼,却是笑着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休得胡言,那是他们没眼光,我心悦你,我的家人也会、也必须也喜欢你。”
黄夜蓉眼底蓄着的泪一下子滚落:“可是你要尚公主了……”
像是无力的控诉,黄夜蓉垂头还是哭,粉白的脸上滑落的泪日光下泛着莹光,许柏林看着只觉得可怜又直叫他揪心抽痛。
他轻轻唤她:“别哭了好不好?”
许柏林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如同着了魔一般,轻轻凑上前去,颤抖着手捧起她的面颊,吻上了她的泪痕。
黄夜蓉怔住了,忘记了哭泣。
许柏林在亲上她的面庞时,一颗心狂跳仿佛要跳出他的胸膛,连带着浑身都发热起来。
微软的触感清晰传来时,他瞬间就惊醒了,忙离开她的脸颊,却看到她那一双惊愕不知所措的眼。
许柏林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竟一下子觉得无地自容。
“我……我对不起、失、失礼了。”
芳草萋萋的城郊,除了风拂过草丛的声响,许柏林只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过了好久,看着不远处成双成对的蝴蝶,舔了舔唇上沾染咸涩,他才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女道:“你相信我,我会努力扫清障碍的。”
…………
清晨时分,盛京从一夜的沉寂中苏醒,位于皇宫一角的公主殿中一片寂静。
伺候的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的水盆帕子,面面相觑。
公主已经把自己关起来整整一天了,一天不吃不喝,谁进去就会被暴躁的赶出来,东西砸了一地,此时此刻竟然谁都不敢进去了。
远远的一声陛下驾到,齐齐跪了一地。
云帝挥手示意起身,几个婢女这才起身。
就在昨日,甘棠来找他,闹得不欢而散。
皇室分布的暗探传来消息,东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对甘棠尤为执着,上次回去后仍不死心,私下不知道在酝酿预谋些什么。
虽然不清楚详情,如果再三拒绝,难免落下一个瞧不起东黎的话柄,也可能会给东黎借口引发战火百姓遭殃。
为今之计只有将甘棠早日许配人家,为此他特地亲自操心,选的都是众多优秀的男子中佼佼者,可甘棠说什么也不愿。
昨日甘棠凄厉的话还犹在耳边:
“你就是把我当联姻工具根本不把我当人!你平时的疼爱我都是假象,都是骗人做做样子的!”
他多气极心寒啊,疼爱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云帝气的猛拍桌案,暴跳如雷:“放肆!谁教你说出这种子虚乌有大逆不道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