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也在这里消失,上次来见到的钓鱼人也没有出现,桥上没有车、没有行人,除了河面上孤零零漂动着的木筏,什么也没有。
司机忽然减速,将车停下。
我们看向前方,远处飘来一团浓密的白雾。
“这是那天……”师姐喃喃道,这是那天在长白山发生的一模一样的事情。
“不能再往前开了。”司机说道,他随即将车停下。
“前面全是滩涂地,车开不过去。”
开不过去,那就步行前进。
众人下了车,与随后赶到的应急部队汇合。
这时候,无线电中也传出声音。
“专员,我们跟丢了。”
邵建和他的木筏在河面上消失了,快艇无论是在更远还是更后面的地方,都找不到他。
士兵头盔上的探照灯穿透层层浓雾,让我们在迷雾中勉强看见彼此。
“宋专员。”红箭的领队走上前来,“我们打头阵。”
我们让开一条路,让红箭的士兵先行通过。
“走吧,我保护你俩。”黄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头顶的灯晃着我们的眼睛。
“谢谢,但是,能别晃我们吗?”师姐伸手挡在自己眼前。
“哦,不好意思。”黄冠立刻把头灯移开,乐呵地看着我俩。
他拿着枪,迈入了前方的滩涂地,我和师姐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滩涂地很不好走,到处都是潮湿的泥巴,稍微用力踩上去,就会有河水从泥沙下面渗出来。
师姐皱皱眉,也没有多想,大步趟了进去。
先头的红箭部队走在前面,他们走很快,很快就看不见他们的头灯了,不过黄冠肩头的对讲机不时传出的讯号倒也能让我们安心。
我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后续支援来的盲网士兵,以及交通事故的部分人员。
“快艇暂时在河面待命,雾太浓,我们有搁浅的可能,暂时不向前移动了。”
雾气越来越浓,空气湿度已经饱和,湿润的空气沾在我们的衣服上,我们的体表温度下降的很快。
师姐走在我和黄冠中间,她向后面伸出手,我拉着他,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脚边盛开的“龙爪”,也就是彼岸花,越来越多,很快就没了下脚的地方,我们只能踩在那些红色的鲜艳花瓣上,缓慢地向前行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黄冠肩头的对讲机忽然没了声音,不是红箭没有通讯,而是对讲机直接静音了,连其上的灯管也熄灭了。
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周围有电磁波存在,对讲机就会亮起。
那就是说,电磁波消失了。
黄冠急忙将对讲机拿下来,放在嘴边呼叫红箭。
没有回应。
“不是……”黄冠疑惑地看着对讲机,“这没可能坏啊。”
情况有些不对。
众人看向宋以沐。
师姐转身看向我们来时的方向,那边放眼看去,也被浓雾覆盖,回去也有风险,不如——
“继续向前吧。”师姐看了看黄冠,后者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气氛愈发诡异。
“精神阈值开始下降了。”后排队伍中有人说了一句,所有人低头查看,我也偷偷瞄了一眼,我胸前的水晶仍旧是白色的,没有变化。
“这就是帝熵说的吗?什么坚定的思想……”我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还前进吗?”有人问道。
师姐看着手里橙色的水晶,也拿不定主意了。
一道凄惨的叫声打破了纠结。
“呼叫增援!呼叫增援!我们遭遇……”黄冠肩上的对讲机传出惨烈的叫声,伴随着枪声戛然而止。
已经不能纠结了。
众人加快速度,向前方赶去。
我心念一动,将骨笛召唤过来,拿在手里,有了骨笛在场,周围精神阈值得到了缓解。
但是越走,那种头晕反胃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师姐攥着我的手,很使劲。
“快看!前面雾散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瞬间抬起头来,的确,已经能穿过浓雾看到若隐若现的蓝天了。
黄冠冲在最前面,他的身体素质异常恐怖,端着沉重的步枪,仍旧健步如飞,而我和师姐在泥泞的滩涂里面走了快一个小时,早已精疲力尽了。
“我艹。”
黄冠跑出了浓雾,但立刻愣在了原地,抬起头,呆滞地看着天空。
确切来说,并不是看着天空。
而是一扇大门,这扇大门有多大呢?
一颗星球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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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因为过于巨大,边缘模糊到看不清的灰色大门,出现在眼前。
那东西,悬在地球之上,就好像月球来到手指可触及的地方一样,那大门就在那里。
四四方方,无边无际,两条铁链,实际上可能比地球上所有山脉连接起来都要长的铁链,连接着石头大门的对角线,而中心点,有一个可能比澳大利亚还要大的巨锁,将大门牢牢锁住。
而身处地面的景象也十分异常。
周围的城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连绵的低矮山脉。
山脉是红色的,看上去如同深红领域一样,但仔细看,那漫山遍野的红色,都是灿烂盛开的彼岸花。
浓雾彻底散去了,所有人看见这景象,都被镇住了,这不仅是视觉上的震撼,更是一种精神上。
我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叫敬畏。
如果远古的人类也曾见过这般景象,那我们会自然对那扇大门产生永恒的敬畏。
“这是哪儿?”有人声音颤抖着问道。
“不知道。”
“那TM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地球,我从来没见过这个!”
“该死的我们在哪儿?!”
士兵们议论着,骂着,只有黄冠,低下头来,收敛脸上的表情,继续向前走去。
河流在此消失成一条细细的溪流,邵建的木筏搁浅在岸边,顺着溪流消失的方向,我们终于找到了邵建,他跪在彼岸花海中,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脑袋低垂着,像是在祈祷。
“邵建!”
黄冠喊了一声,向前跑去,然后随即噗通一下栽倒在花海中。
我们急忙上去,发现绊倒黄冠的东西,是一只埋葬在红色花瓣中的红箭士兵的制式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