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好很多了。”
“听说你被廉政科的人带走了。”师姐说道。
“是,怪吓人的。”
“是因为张小禄的事情吗?”
“对……她现在……”
“在B区,关起来了。”师姐说道,她停顿了好久,而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回家吧。”
“……好。”
林立的高楼大厦在眼前快速闪过,我看着霓虹灯光在玻璃上反射着雨水,却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小禄,伐诃巴难。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带着脑子里各种混乱的想法,我躺在床上,指尖捏住骨笛,在手里旋转。
我的恋人已经入睡,我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
我握紧骨笛,解开睡衣扣子,让它冰凉从触感,顺着我的胸口,更加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帝熵。”我在心中默念,“你在哪儿?”
“呼——”
猛烈的海风掠过我的脸颊,并不冰凉,但咸湿的气味,让我有了种熟悉的感觉。
我躺在沙滩上,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上海岸,又消退下去。
此刻是清晨,正是退潮的时候,天色昏暗,世界氤氲着一股灰蓝的颜色。
一股温暖的没有气味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尖。
我侧头看过去,看见帝熵躺在我的身边。
我并没有有任何惊奇的反应,反倒是心中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你很难受?”帝熵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中有种难以言说地苦闷,我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加快。
很强烈地情绪正在冲击着我的理智。
“说出来吧。”帝熵把手放在我的胸膛上,这使我好了很多,“让我听听你的思想。”
“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伐诃巴难会保护每一个北落师门的生灵。”帝熵说了一句没头没尾地话。
“啊?”
“北落师门,是一颗了不起的尘埃。”帝熵轻叹道,“那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年轻的奉献者。”
“你在说什么啊?难不成北落师门还有生命?”
“每一粒尘埃,都会发出它的声音,人类目前还听不到。”帝熵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大惊小怪。
“那到底是个什么?”我问道,“伐诃巴难?”
帝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一个游荡在宇宙中,居无定所的武器。”
“等等,武器?”
“我只知道这么多。”帝熵耸了耸肩,“估计是哪个文明制造的毁灭级武器,然后漂流到北落师门,最终留在了这里。”
我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简单粗暴的设定。
“原本是距离地球很遥远的一个星系中的文明,将某颗星球周围的尘埃盘打造成武器。”帝熵碎碎念着,“这种武器被黄金纪元的人类们击毁了很多,剩下这一个,留在了北落师门。”
“好吧……那我还有问题。”
“张小禄是谁?”我脱口而出,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她是一个来自其他文明的生命。”帝熵说道,“北落师门回应了一个男孩儿的执念,给他送来了亲人。”
“是二楞?”
帝熵点了点头。
“一个本该在尘埃海中消亡的星球,却在一个男孩儿的眼中存活了下来。”帝熵说道,“这是宇宙的奇迹,我很喜欢它。”
“谁?”
“北落师门。”帝熵认真地回答道,“而现在,这个男孩儿,把他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你。”
“二楞的妹妹?”
“或许是吧,又或许,只是这个,生活在北落师门的普通的姑娘。”
“为什么会选择我?”
帝熵摇了摇头,她竟然摇头了。
“接受那些已经存在的事物,不要因事物的出现而感到悲哀。”
“什么意思?”
“你的眼中有一颗星球,这个星球没什么别的愿望,它只想要自己的最后的孩子,张小禄,活下去。”帝熵说道,“对于一个星球来说,这个愿望很小,但对于你来说,这个愿望过于沉重。”
“我可以不接受这份愿望吗?”
“完全取决于你。”
我缓缓坐起来,看着眼前泛蓝的海水,掀起白色的浪花,一遍一遍扑倒在沙滩上。
“不……”我摇了摇头。
“我是认真的。”帝熵说道,“你完全可以放手不管,我可以帮你缓解北落师门带来的精神压迫。”
“你是宇宙,你是所有生命的始祖。”我打断了她,“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呢?!”我站起来,朝着大海怒吼。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是一个,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该怎么活的普通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始终被外物左右的普通人!”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由我来承担?我是个什么呀?”
我哭了,眼泪在风中向后飞去,落进吵闹的海浪中。
“如果真的要我来这里,让我一个废物和这么多厉害的、勇敢的干员专员、那些士兵们一起共事,起码告诉我为什么吧!”我纠结着、哭着,“总要有个理由吧。”
“什么都是,张小禄也是,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我此刻的神情有些过于夸张,更何况是在帝熵,这样一个伟大的神灵面前,我顿时感觉有些冒犯。
帝熵站起身来,翅膀轻轻一挥,抖落其上的尘土。
“抱歉……我,我有些。”
“没关系。”帝熵走了过来,她伸出洁白的翅膀,将我包裹了起来。
柔软的羽毛,顿时让我放松了所有警惕。
恍惚中,我看向她的脸,那被羽毛盖住的眼睛,还有露出了完美无瑕的口鼻。
我伸出手去,呆愣地朝着她靠近,想要掀开那覆盖在她眼前的羽毛。
帝熵轻轻向后闪躲了一下。
“无礼。”
“啊……”我的手僵在空中。
帝熵挥了挥翅膀,一下子将我打倒在地。
我摔在了柔软的沙子上。
哈……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床上。
拿过手机,才发现自己已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困意犹在。
我盖上被子,转过身,伸手搭在师姐的肩膀上,搂住她。
她动了动,朝我这边翻了个身。
“再睡一会儿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