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秦婉婉进了产房。
许鸿飞跟进去了,他这些日子,除了照顾秦婉婉,便是研究妇科生产这一块。
王清泽和顾隐之也想跟进去,许鸿飞皱着眉道“你们俩别进来添乱了。”两人被他拦在门外。
产婆端着水急忙道“屋里别进太多人。”两人退后一步给产婆让路。
许鸿飞握住她的手“婉婉我在。”
秦婉婉感受着宫缩,一阵疼过一阵,她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许鸿飞原本想亲自帮他接生的,看到她这副模样,瞬间红了眼,抬手握住她的手,却止不住发抖。
她只觉得头要炸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声贯彻屋里,到后面都快连嘶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顾隐之着实在屋外站不住了,进了屋里,快步来到她身边,也被她腿间的血色刺痛了双眼。
门外的王清泽看着被端出来的沾了血的水盆跟帕子,抬脚就想进产房去看看情况,只能听见声音,也没人出来说个话,说里面到底是怎么,他这心里怎么都没办法静下来。
门外的稳婆立马拉住他“公子别添乱,里头人够多了。”
产房里头本来就混乱,他们两个进去,帮不上忙不说,说不定还要添乱,不如看稳了外头。
王清泽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听着她在屋里的嘶喊声,想来她这么娇气的一个人,又怕疼又怕苦的,如何承受的住。
也不知道是时间过得真的有那么长,还是等待的时间太过难熬。
不管是门里还是门外,几个人都像是历经了数年岁月,直到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所有忙碌喧嚣。
王清泽迅速推门而入,都忘记关门了,绕过了里头的屏风,就看到两位奶娘在为孩子清洗身上的血污。
他都没有扫孩子一眼,一个箭步冲到了产床前。看到她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似乎连呼吸起伏都没有的样子。
顾隐之的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呼吸都停滞了,连开口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听到什幺噩耗。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离世的悲痛感,鼻腔里涌入血腥味,父亲母亲也是这般安详的躺着。
那时候的他小小一只,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让他终生难忘,他恨不得那一刻立马长大,也能骑马砍杀敌人,能救下一名族人。
他日日夜夜做梦,梦见阿兄阿姐朝他笑,他无数次在梦中伸出手,歇斯底里吼叫着,求他们俩回来,哪怕留一个亲人给他都是好的,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满眼猩红,无声落泪,直挺挺的跪在床前,回想起她冬日里的不辞而别,根本没有勇气询问她,在云景那处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只记得冬日里的风好冷,雪花飘飘,北风萧萧,那一刻他明白了许多,其实自己根本没有长大,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亲的人离去。
王清泽见顾隐之这副模样,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巨大的悲伤感袭来。
王清泽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活了,他的婉婉死了,他也要追随着她一同去了,好歹黄泉路上能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