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佑轻轻点了点头。
“金秀芹是日本人……”
袁克佑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周局长很是惊讶。
金秀芹是特务,他早有判断,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是日本人!
言采东也微微地点点头。
“我没在跑虎屯见过他,跑虎屯总共也就二十三户人家,哪家有闺女,哪家有媳妇儿,我比村长都清楚,但我在跑虎屯就没见过这个女人。”
“……”
周局长没有说话,言采东继续说道。
“即使是十几年前,女人变了模样,却也不会变得连我都认不出来。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在跑虎屯生活过的女人!”
“何以见得?”
“跑虎屯的人喜吃面食,吃面食,必有一种作料——大蒜。”
言采东慢慢说道。
“男人吃面,女人剥蒜。跑虎屯几千年的传统,女人为了方便剥蒜,总会将两手的拇指指甲留得稍稍长一点,这几乎是每个在跑虎屯生活过的女人的隐秘的习俗。”
“可是,这个女人没有,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整齐得根本不像是跑虎屯的女人。她现在在食堂工作,应该和过去在跑虎屯做的事情差异不大,所以,她没有理由特意剪掉指甲。”
言采东说完,周局长默默地点点头,忽然他又问。
“她怎么会是日本人?”
言采东看了看袁克佑,一脸严肃地对周局长说道。
“周局长,十多年前,你和日本人接触最多的是鬼子兵,真正和日本人打交道的还是袁课长。”
袁克佑凝重的脸色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来,他冲着言采东摇摇头,知道这是老伙计在损他呢。
“胡子马大棒就是胡子马大棒,精得跟老林子里的猴儿一般。”
袁克佑苦笑着损了言采东两句,对周局长说道。
“日本女人和中国女人都在男权社会里长大的,但是她们受到的教育却有轻微的差距。”
“比如,这金秀芹,端着水走出来,中国的农村妇女一定会很随意,双手微曲,托盘刚过腹部;日本女人却不同,从小受的教育是尊重男人,对女人的举手投足都进行了严格的要求。”
周局长这才恍然大悟,金秀芹端出托盘的时候,双肘几乎成了九十度角,托盘齐胸而平。
“她,从小接受严格的礼仪要求,形成了肌肉记忆,不经意间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袁克佑冷冷地笑了笑,坐在他对面的言采东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局长满脸凝重,扭过头,眼神深邃地看了看后厨的入口,又回过头来,盯着袁克佑,说道。
“如此这么说来,敌人早已对钟子期的情况掌握得很清楚,他们不但监视了钟子期在上海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的老家跑虎屯都安排了人手。”
周局长的话音刚落,袁克佑和言采东两人陷入了沉默。
敌人已经无孔不入,无孔不入!
“他们把这个女人派进来有什么目的呢?”
周局长喃喃自语,眉头锁成一个“川”字。
“而且还是个日本女人……”
袁克佑接了一句,脸色同样是疑云密布。
言采东伸出粗糙的手,用手指轻轻地拨弄了面前的搪瓷水杯。
水杯微凉。
“他们,他们已经联手了……”
终于,言采东冷冷地吐了一句。
袁克佑和周局长微微一诧,却又心情沉重的点点头。
日本鬼子和军统潜伏特务已经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