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燃着青竹香,沈舒言是外男,此刻倒是有些尴尬,直至桐墨把参丸拿来,用水化了扶着柯姥姥喝下去,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柯氏这时候才见到跟在云慧身边的沈舒言,她用帕子擦去眼泪,“如今这里忙乱,云慧,去先送沈公子回去吧”。
云慧想起身,却被沈舒言制止道:“无妨,晚辈家中还有些滋补药丸,回去后差人送来,还请伯母收下”。
柯氏如今一颗心系在母亲身上,根本没听清沈舒言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胡乱点头。
沈舒言也抓准机会告辞。
待桐书领着大夫出现时,柯姥姥的脸色已经好看许多,老大夫把脉之后只是说优思太甚,施针后再喝几副药便可。
还夸赞云慧准备的参丸药性好,配比也十分温补柔和,是关键时刻能管用的好东西。
果不其然,施针还未完毕,柯姥姥已经悠悠转醒,如今柯姥姥已经换了一副打扮,不再和那日在官牙时一样,身着栗色团福暗纹褙子,虽鬓角发色斑白,却也不似之前那般瑟缩。
“珊儿,快……回去把你哥哥他们带来,可怜淑雯那孩子……”,说话还有些许气虚,神色哀愁凄苦,“都是我命不好,才让孩子们无端受这些灾祸”。
说着说着,柯姥姥眼圈再一次红了,她只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做足了慈母模样。
云慧却听得直皱眉,也不知该如何打断。
“娘亲切莫责怪自己,你尚在海岱府之时,淑雯那丫头就已经成婚,什么命不命的,个人有个人路要走,没准好日子且在后头等着淑雯呢”,这时候林父也从外面进来。
身边小厮麻溜的接住林父脱下来的披风,更深露重,袍角微微有些濡湿,是骑马飞溅雨水的缘故。
柯母本来还在和柯氏哭诉,听见林父的声音,有些尴尬的停下来,便顺着自己这女婿的话说了,“也是,是我想多了”。
说完那老大夫抓准时机,让药童奉上自己所写的药方,又嘱咐了一堆,什么按时吃药,三碗水煎成半碗水,切莫忧思过度,年龄大了要多注意心肺等云云。
又着重说了柯姥姥的眼睛,“做针线活本就伤眼,老夫人如今若是在成日哭泣,恐怕还未等多久,这双眼睛就会视物不清,还请爱护自身”。
待送走老大夫,云慧也觉得今日事情繁多疲累,便劝着柯姥姥和家人先用饭,先把肚子填饱,再商量柯舅舅一家的事情。
“珊儿,你哥哥他们命苦,不如等淑雯丈夫过了百日之后,接过来和咱们一块住吧”,柯氏握着汤勺的手一顿,犹疑的抬头看着柯姥姥,“母亲为何觉得哥哥命苦?”。
柯姥姥嘴角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如今咱们家日子过得好了,定然要帮衬着些,回去给淑雯撑腰”。
云慧听完柯姥姥的话,突然有些犹豫,她本来是不太在乎帮衬柯舅舅一家的,把他们接过来倒也无所谓。
可如今看姥姥的态度,她却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暗自决定,还是先不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