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生是踏着月色走的,等到第二日晨光微熹时,林奶奶已经全靠一股精神劲在撑着,老人面如金纸,气息寥寥,只望着床边,等待自己未归的小儿子。
马蹄声由近及远,林父一身狼狈冲进院子中。
“娘!”。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老太太撒手尘寰。
林爷爷在村里人缘颇丰,这次来吊唁的盛景,几乎柳官村多半个村的人都来了。
还有不少专业人士过来帮忙,很快林家人都穿上了孝服,男子们跪在棺椁前准谢礼。
挽联字字句句都是由林爷爷亲手书写,往日他用这笔字迎生送往,今日也亲手祭奠他的结发妻子。
先室林府孙氏长兰老太君之灵位,字字重万钧,写完已老泪纵横,云慧麻木的跟在柯氏身后。
子女们根本不得闲,到处都有事情要做,到处都有决定要处理,柯氏也跟着忙上忙下,云慧也被指使着一会儿拿东西,一会找东西。
仿佛忙起来,就不会觉得哀痛。
林春生和春强,还有林家四男丁跪在门口处,纸钱纷飞哀哭漫天。
这是云慧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上的失去亲人。
才明白了传统丧葬习俗带给人们的意义,让生者释放遗憾,让死者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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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丫头,快把这个喝了”,柯氏有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云慧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快些,躲也躲不过,不如一口闷下去,一会让云奕给你带糖葫芦吃”,看着柯氏笑盈盈的模样,云慧欲哭无泪。
拜托,这招哄聪哥儿都不好用了好吧。
无奈的叹口气,云慧认命般的结果那碗黑漆漆的药汁。
林奶奶去世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彼时刚刚操持完百日,因为那次云慧淋雨过后又紧忙着办丧事。
深秋雨寒,便落下了一点月事下腹疼痛的毛病,叶青墨那边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在办完丧事的第二天,就已经差小药童过来送了些许滋补的药。
柯氏更是带着云慧去济善堂看个分明,叶青墨毫不留情,毛笔刷刷一下去,云慧就多了要喝半年的汤药。
顺便还嘱咐,要常来复查。
哪有那么严重。
现在林家小辈最关心的问题便是,林爷爷日后的去处。
如今家里女性长辈去世,老头的归属成了问题,林大伯首先提出去他那里居住,毕竟长子养老天经地义。
但奈何他们买的院子不大,若林爷爷住进去,必然捉襟见肘。
二伯母提议,反正她和林老三还都在村里,不如就让老头自己住,每日给送饭便得。
但云慧觉得都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