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见郁景行不再自虐，还愿意处理伤口，连忙清扫了屋内，给两人腾出空间。
陆思毅则是不敢再多生事端，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颜兮才拉着郁景行坐下，轻轻将他的袖口挽起一些，看到新旧伤口叠加在一起。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郁景行低着头，他清楚他们无法复合，只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以为，这样，心就不疼了。”
他太痛了，找不到办法，只能借希望于身体上的伤，能让自己暂时忘记心口的痛。
郁景行知道什么样的伤不致命，他还没想寻死的，最起码不是现在。
只是刚刚…有人阻拦他的时候，他实在没克制住，忍不住升起想要毁灭包括自己在内一切的想法。
可是她来了，也…还好她来了。
楚迹处理伤口很熟练，也顾不得管郁景行会不会疼，包扎上药动作都放到了最快，反正颜小姐来了，人就死不了了。
颜兮将手放在郁景行的头上，一下下抚摸着，男人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若不是梦，她为什么还会愿意见他？
除了颜兮问话，他不敢多说别的，生怕惊散了这场幻境。
“不想分手，是吗？”颜兮再次放轻了声音。
郁景行的身子僵住，半晌才开口，“对不起。”
“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好好活着，好吗？”
郁景行猛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以往颜兮每次看到这样的眼神，都会忍不住心软，可唯独这次，她不能。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你愿意等等我吗？”
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无情，郁景行却仿佛从中看到了希望。
其实早在十八岁那年，他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永远活在冰冷阴寒的崖边，不如彻底毁掉一切。
可她出现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只站在那，就能让他一步步朝着山下走。
压垮郁景行的并非颜兮说的分手，而是那天她惊惧的眼神。
他从自己幻想的美梦中醒来，郁景行意识到，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不管怎么做，他掩盖不了那个人留给他的恶劣的基因，改不好的，他永远也做不了一个正常人。
明明都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偏偏在现在，又一次给他这么大的诱惑。
可哪怕明知大概率是谎言，郁景行也不可能不去奢望。
声音含着哽咽，“我愿意的，多久都可以。”
“两年，就等我两年。”没有期限的等待太痛苦，颜兮还是没忍住给了梦中的郁景行一个时间。
她起身，被郁景行拽住了衣角，他不说话，可满眼都写着求她留下来，哪怕再多留一会儿。
心也在隐隐作痛，这还真得只是梦吗？这样真实，难道真得不是她的上一世吗？
进门之前，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只要给了郁景行活下去的希望，她就立刻离开。
可真正见到眼前的男人，颜兮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心底的声音也在隐隐提示自己，完成沐尘所说前世今生的闭环，难道就是真的解脱吗？不，她得自己寻一个出路。
…要赌吗？
赌这不是编造的梦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若是赌错了，她恐怕永远也无法醒来。
可…如果赌对了，那她所经历的一切，又算什么？
不，这不是赌。
这世界本就真真假假，谁又能说，梦中的世界就不能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良久，颜兮咬牙，握住了郁景行的手。
“郁景行，我们会重逢的。”
———
玻璃前，颜兮睁开了眼。
“沐尘，我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