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谈，就算事后为了达成条件焦头烂额，也绝不能在这会漏了怯。
毕竟条件完不成是之后的事。
这会他已然将明日头版的新闻都送去应天府了，早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旦漏了怯。
摘了官帽都是轻的，一旦再被孔家或者旁人补上一脚，那就真叫个身败名裂，不得翻身了。
“所以，陆公子还想要什么？”
听到这句戏肉。
对面拿捏着筹码的陆二公子终于咧开了嘴笑道：“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
“贺兄什么家底我还不知道么。”
贺峻嘴角抽了抽。
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喜。
怒是陆二公子的直言嘲讽。
喜则是他的底细双方都心知肚明，不会真开个他完不成的条件。
只是，他心里为什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陆二公子饮下一杯酒，看着颇有几分光脚不怕穿鞋气魄的贺峻，终于开口道：“贺兄放心。”
“论财，我陆家不说富甲一方，至少也是家财万贯。”
“论名，陆家经营三代，在这苏州府内，不说口口相传，至少也是家喻户晓的积善之家。”
“唯独唯独就缺了个进身之阶。”
“贺兄，以你如今这长袖善舞之能。”
“这个条件，难不倒你吧。”
“啪嗒。”
贺峻手中的筷子摔在了菜盘上。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一般，两眼直勾勾的看向陆二公子，两颊的肉都不禁颤抖起来。
进身之阶！
对个人而言，无非就是升官发财，扬名天下。
就凭他如今手握的报纸。
贺峻自问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可若是将这个目标放诸到整个家族，那难度可就大了去了。
一个家族发展到如同陆家这般。
再想要晋升。
无非就是那么几条路。
要么培养出名臣良相光耀门楣。
要么培养出一代猛将拓土一方。
再不济，还能以姻亲的方式，与世家贵胄互通有无。
至于经营产业。
那只是家族发展的基本盘。
无论古今，没有权利和人脉的庇佑，太多的钱银，只会召来旁人的觊觎。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富如沈万三。
还不是被当今那位说流放就流放了。
而如今陆家帮孔家做事，想要一个进身之阶。
以孔家如今之能，前两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陆二公子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撮合自家与孔家的联姻。
那可是堂堂的圣人嫡传，衍圣公孔家。
寄托着天下绝大多数心读书人中的信仰，你陆家何德何能，也敢觊觎啊。
贺峻的牙关渐渐绷紧。
看着陆二公子那副我吃定你了的表情，贺峻只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
“我最多一试。”
“爽快。”
“来，贺兄，这杯酒，我敬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