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蚂蚁上树,一壶烧酒。”一个带着破烂斗笠的男人掀起厚厚的门帘,呼啸的寒风立马携着雪片钻进来,屋里多了些冷气。
他拍拍肩膀上厚厚的积雪,摸出几文铜钱,轻轻放在柜台上。
酒馆坐落在烟雨蒙蒙的江南,名曰觅香。
今年气候反常,竟下起了雪。
岑亦微打开酒坛,满满盛了一壶放在炉上,热气蒸腾着,飞到屋子上空。
那男人怔怔的看着袅袅的蒸汽,喃喃道,“真的有腾格里吗?”
腾格里是蒙古族里上天的意思。
“如果相信,自然会有。”岑亦微怔了一下,把温热的烧酒和菜品放到一尘不染的桌面,随即自如地回答道。
“我相信腾格里,可是......”男人盯着蒸腾的热气,仿佛透过水汽凝望他的恋人,声音不尽悲哀,“可是,腾格里在哪啊......”
时光倒回八年前。
阿楠夹起一箸粉条,喂到他嘴里。
肉香与酱料的完美搭配,对于他这个饮食粗略的蒙古汉子,堪称惊艳。
“好吃吧?这是我家乡的特色菜,你喜欢,我便天天做给你吃。”阿楠笑着,笑出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最爱看阿楠笑,那两个浅浅的梨涡仿佛盛满了草原上最浓醇的马奶酒,而他的心却不胜酒力。
在出使江南的洗尘宴上,大家喝酒行令,放肆狂饮。
酒过三巡,他已是微醺,便辞了众人出门透气。
细雨潺潺,如绰约的雾,又如二月的嫩草一样轻轻抚过他的脸,石板路被雨水濡湿,透出隐隐的水光。
南方的雨柔弱纤细,就像......
眼前的这个女子。
水蓝色罗裙,嫩若小葱的手柔柔地擎着一把绘有雨荷的油纸伞,她婉约地躬身,向他行礼,白白的脸却娇俏地红了,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随后,油纸伞晃抖着,随她的倩影消失在蒙蒙的烟雨中。
这个女子只是淡淡走过,却在他的心上印下了铭心的相思。明明是不屑人情的蒙古汉子,却也为找寻一个人的下落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明明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却会为了一个人研究发钗与盘叉的差别。明明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却偏偏为了她,心里化成了一汪水。
回草原的那一天,威武高大的乌珠穆沁马马队里,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草原是和江南截然不同的地方,但草原的生活虽苦,两人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阿楠烧得一手好菜,一次又一次惊艳他的味蕾。
七月的蚊灾很快来了,乌压压的蚊子藏在草窝里,一踩便飞起一团黑云,牲畜的身上落满了蚊子,个个吸的肚红。
马的尾巴乱扫,一扫便是拍死成片的蚊子,马毛染得血红。
他策马四处寻找,收集了最多的艾草,他的蒙古包,艾草燃起的浓烟彻夜不息。
阿楠的家乡的蚊子不似草原的巨大黑蚊。
她不适应极了,稍一懈怠,蚊子便亡命地吸血,有时熬不住睡过去,翻身也会压死数只吃饱的蚊子,在身下绽开血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