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不见，吴氏竟然这般显老？季以遥有些心酸，他回握一下吴氏粗糙的手，却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二哥此言，便是我们想留下来，如今家中也没有我们的住处了吧？”季以遥早在进门前便打量了一番老宅，以前西边他的屋子门前上了把大锁，若是他所料不错，那间屋子应该是连着隔壁被打通作一间。这老宅哪还有他们的落脚处？
说罢，季以遥不再看季二郎那张因为想编造解释而微微扭曲的脸，他牵着徐笙，领头朝吴氏和季老爷子的方向跪下。
“孙儿不孝，便提前给爷奶拜年了。”他重重的朝底下磕去，再抬头时，额头已经红上一片。徐笙沉默在他身旁也有样学样，接连磕三个头后，二人相携起身。紧接着季四郎也跟着哥嫂的步伐跪下磕头。
穆氏和季老二默默不语地着看着他儿子媳妇们的举动，季老二先轻叹一声，满眼带着对哥哥嫂嫂的失望及伤心，也同穆氏一道在爹娘跟前磕上三个响头。
季老大有些心软，相处三四十年、唯一的亲弟弟，怎么就走到这般境地，他的脚步微动，想要上前去扶，可袖子紧接着便被两个儿子一人一边扯住......是啊，他是有子孙后代的人，他得为儿孙着想。他跨出一小步的脚又缩了缩，似是觉得心怀愧疚，他背过身去，脊背似乎弯下去不少。
二房一家人并未多停留，待磕过头起身后，径直朝着门外边去。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却一样都没有拿走，那是他们回家孝敬爷奶的。
“等等！”陈氏忙将他们叫住。吴氏眼睛一亮，期盼着大儿媳将他们劝留下来。
陈氏依旧是趾高气昂的语气：“我们还有笔账没算呢！以前有人来咱家放火，我们还当是遭贼。后头才知晓是三郎在外头得罪人，招来这灾难。那修缮院子的钱是不是得你们出？......拉我干嘛。”陈氏看眼大儿媳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吴氏。吴氏一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怒气满满地盯着她，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自是该我负责。”季以遥从怀中掏出荷包，看也不看地交给吴氏手中。“奶，这里头有三十两银子，您收好。”
“这......”吴氏推拒着，季以遥退开两步，迫使她不得不将荷包攥住。
“爷奶，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身体。若是想来城里，也尽管来住。”季以遥回到徐笙身边，与徐笙点头致意，几人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如今季家老宅已不是他们的家，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哥，马车已经回去，我们该如何回？”甫一出季家老宅院门，季四郎语气中满是对大房的不愉。
季以遥抬头看眼天色，马车比牛车速度快上不少，他们回村时也正当午时。“隔壁村的二牛家有马车，我们同他租借。”
“不必那么麻烦。”徐笙缓缓出声，灿烈的阳光投在她脸上，羽毛一般细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七月时我爹来信，大宝中秀才，为着他进学方便，家中特意添置了一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