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徐笙也喜出望外,除了做家务事之外,就往穆氏房里钻。
季家老二苦不堪言,对着季以遥旁敲侧击了几句。
可季以遥哪管得她?
自那日新婚以后,两人关系向来都是平淡如水,他不会多去与她交流,她也甚少找他拿主意。
但是徐笙老是去打扰爹娘也是不好,季以遥隐晦地对徐笙说了些季川的想法。徐笙也是听话,去穆氏屋里的时间便大大缩短了。
回门这日,按着往常起床做早食的时辰,徐笙起了身穿上出嫁前娘刚给做的新衣裳,又拾掇了要带回去的东西。
季秀才也难得换了身绀青色长衫,这色显白,平日见多了他穿青色衣裳的徐笙忍不住看呆了去。
季以遥正准备叫上徐笙出门,却见一只呆鹅紧紧盯着自己,他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逗得徐笙羞窘得手忙脚乱。
季以遥恶趣味地欣赏着徐笙窘迫的样子,含笑的眸子一刻不离她脸上。徐笙实在是被他看得恼了火,紧咬着唇瓣凑近他,轻轻往他身上捶了一拳。
那一拳甚是无力,说是想打他,在季以遥看来更像是在同他撒娇。
两人至少有这样的互动。
他顺势包裹住徐笙的手,接过徐笙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包裹,领着着她出了门。
农村路难走,下过雪的泥路更是烂滑,徐笙和季以遥一同你牵着我我搀着你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徐家,到时已经见着屋顶上飘起炊烟了。
徐笙叫开门,正是徐大宝。
大宝见着离家两日的姐姐十分高兴,抱着姐姐胳膊撒欢,还是徐秀才一个眼色才让他安静下来,冲着季以遥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喊声姐夫,就要拉着徐笙离开徐秀才视线。
徐笙笑着推开弟弟抱着自己衣袖的双手,从季以遥手里拿过包裹交给徐大宝后转身进了灶房,看见姜氏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娘,我回来了。”
姜氏在灶房正手忙脚乱地朝锅里丢着什么,分不出神,当徐笙喊她时她才发现女儿直立立的在门口。
“怎么这么晚才到?可是路上出事了?”姜氏很惊喜,一个箭步冲到徐笙面前,本想伸手拉着女儿,却发现满手都是油污,遂作罢,一脸殷切地问着徐笙。
“无事,就是积雪刚化,路上泥泞不好走,费了些时辰……娘,您这是在做啥,我来给您帮忙吧。”
徐笙看到了娘亲的动作,她亲呢地挽了娘亲一下,又松开撸起袖子。
姜氏本不想让女儿来灶房的,本来在婆家就要多干一些,她是想女儿回家轻省下,前两日女儿出嫁那天还不觉得有什么,新婚后一日,便觉得家里好像差了些什么,十分不习惯。姜氏念了女儿两天,终于等到回门,就想做几个好菜招待女婿,也好给女儿长长脸。奈何她长日不曾下厨,简单弄些倒还成,这会儿子想要捣鼓出几个好菜也是难为,遂不推拒徐笙的帮忙,不然等到她做出来,怕是那几个爷都得饿晕过去!
有了徐笙的帮忙,饭菜很快便弄好。齐上桌时,足足有六个菜加上一道汤。
徐小胖子欢呼,自从姐姐离家后,家里好久没有吃这么丰盛了,娘亲只会简单弄些,味道也欠缺点,这两日他都觉得自己瘦了一圈!
饭后,季以遥与徐秀才在院中论着文章功课,季以遥坐得端正,一派悠然,反观徐秀才,已争得面红耳赤。徐大宝则在一旁捧着脸看得津津有味。
年后季以遥便要去县学参与入学考,若是不过,也要在县上找学念的。
徐笙安静地寻了个小凳坐到季以遥身边,也学着徐大宝托着腮。
看着像是在听两个秀才论文章学科,实则发起了呆。
徐大宝早被季以遥折服了。
他本来对这个拐走他姐姐的男人心有不满,以至于一开始刻意忽略掉他。可论学这会儿,季以遥极大地表现出了他的博学多识,让徐大宝不由得叹服。
季以遥是天赋异禀,自有一番独到见解,徐秀才则是积年研究学问,也是经验丰富。这二人讨论学问,足以让水平不高的徐大宝受益匪浅。
姜氏也收拾完灶房,见着院子里爷们在论学,也不靠近,自从自己屋子里搬了把椅子在屋檐下,往膝头一放针线篓子,坐那缝起衣裳来,隔一会儿就抬头看一眼院中。
院子里一派悠然景像。
或许是早上起太早,徐笙坐在小凳子上趴在膝头昏昏欲睡,耳边的聒噪声似乎逐渐远去,一派宁静。
待她又有意识时,远方的山丘上的太阳都沉没小半个身子。
徐笙有些懵神,一时分不清今昔何夕。身子也有些麻,她趴着没有动作。
旁边徐秀才和季以遥仍然说着话,徐大宝和姜氏的声音也插进去,声音较她入睡前要小了很多,也没再激烈地探讨学问,而是在聊家常。
季以遥一直有余光关注着徐笙,见着坐趴着的娇小身躯微微动了下,似有些不舒服便安静下来,就温声询问:“醒了吗?”
徐笙听见郎君在问话,也不好意思装未醒了。嗯了一声后,些许僵硬地支起身子,捏着肩背。
一只大手从旁边探过来,轻易地覆在徐笙够不着的后背上,缓慢而有力地替她按捏着,被男人突然的触摸,徐笙打了个激灵,身子一动偏过头正撞进男人温柔似月光的眼眸,她顿住了,任由男人的动作。
“好了,学笃,知晓你爱重笙娘,但也不能这样娇惯着!”
徐秀才先是满意地瞧着小夫妻的相处,然后清咳一声训诫道,严厉地目光扫视着徐笙,惊得徐笙立马坐直身体。
季以遥听着岳父教诲,依言收回搁在徐笙后颈上的手。
徐笙又有些发呆。男人手指的温度还停留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有些留恋。
便是无人时他俩也甚少如此亲近,可如今当着自己爹娘的面,他倒反而表现得与自己如此亲昵?
挂在天边的太阳已经被青山掩去一小半了,橘色的云霞散漫地漂浮在天空。
又闲聊几句,姜氏便赶着他们出门,并未再相送。
回门一般都是在娘家用过响午便离去,念着他们行了一路,来得艰难,便没催着他们走。可眼见着马上要用晚食,若还留在徐家用,怕是季家那边会有意见。
季以遥与徐笙一前一后地走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不时地重叠在一起,像那交颈鸳鸯,缠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