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徐笙?”
“也不过如此嘛,她怎么配得上季秀才?”
那女子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徐笙一眼,轻蔑地转开头,对着开头带她过来那小娘子说道。
瞧这姿态,应该就是那女婢口中的小姐了。
那女婢谄媚地点点头:“就是,一副穷酸样,给小姐您提鞋都不配。”
见着是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娘子,徐笙略微安下心来,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并不理会那对主仆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远远离开那两个壮汉身边,才动手掸走衣裙上沾染的灰尘。
“你听见没有?”
那富贵女子不依不饶。
“什么?”
“你配不上季秀才,你趁早去季家提出退亲吧。”
被人一路胁迫着来了自己害怕的地方,还大言不惭要自己退亲。饶是徐笙真是泥菩萨,此时也不免生出几分火气。
“这位姑娘,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徐笙气得浑身发抖。
面前这个富贵女子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世道女子被退亲还能有什么活路?不是被家里默默处死便是要送去庙里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要求人退亲。
“什么无怨无仇!仇可大了,要不是你,合该是我们家小姐跟季秀才结亲的。”
女婢瞪视着徐笙,不满地大声说道。
徐笙迷惑,什么叫该是她家小姐与季秀才结亲?徐笙想到先头季以遥把她从洞里救出来时,她问他是否愿意娶她少年那冷淡的回答。
她心下发凉,莫不是季秀才与这小姐早就互通心意,只是被自己这程咬金撞出来阻了人家的好事?
徐笙惊疑地摇头,想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袋里甩出去。
这亲事是季秀才主动请人上门求的,若他真与别人有情意,绝不会再上门求娶自己。
“这位姑娘,我与季秀才的亲事早先就已定下,也是问过季秀才的意思的。抢亲这说法,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徐笙看着守卫在女子两边的两个壮汉,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抢人姻缘这事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认下。
那女子脸上浮出恼怒之色,一双眼狠狠地盯着徐笙。她自是知道是徐家先行定下亲事,可这都是她们徐家不知羞耻,仗着是季秀才夫子家,就想把女儿嫁过去赶快扒上个年轻有为的。若不是徐家,那季秀才肯定是要与她结亲的。
想到季秀才,女子眼中更加炙热。
季以遥中秀才镇上放榜那天她也在附近的酒楼上瞧着热闹,她瞧见了季以遥,一眼便为他的姿容倾倒,可后头派出好些人去寻却遍寻不见。
后头爹要和那秀才榜首家结亲她还闹过,于是当爹执意要去去季家拜访时,她也偷偷跟了过去。
本意是想着在季家闹一闹,省得这无耻的农家汉想攀上自家,却无意间发现那榜首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她顿时觉得这就是天赐的缘分。可谁知,季家婉拒掉自家提出的亲事不说,还透露出已经和他夫子家结下姻缘,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恨透了徐家。
“给你选择你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来此这么久,女子头一次正眼打量徐笙。
说罢,那女子就朝着两个壮汉递出个眼神。
徐笙顿觉不妙,撒腿转身就跑。
可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跑得过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没跑出几步,徐笙又被擒回到女子面前。
那女子看着挣扎的徐笙不屑的笑笑,眼中流露出轻蔑。
“人啊,还是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好。”
见着壮汉拖着自己朝那山中走去,徐笙肝胆俱裂,大声呼着救,她不能就这么被带进去。
她用尽全力,可也是徒劳。两名大汉紧紧地抓着她,眼见着离那上山的路越来越近,徐笙满脸是泪,不住地摇着头大声呼喊着。
“你们在干什么?”
少年凌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停住回头望去。
徐笙听出了熟悉的音色,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季以遥小跑着过来推开两个壮汉,抱着徐笙颤抖的肩膀。
那两个壮汉看了看相拥着的二人,又瞧见自家小姐不虞的脸色,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再动作。
“季郎……”
那小姐摆出完全不同于在徐笙面前的样子,娇娇媚媚地唤着。
季以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并不理会她,他一手揽住怀中少女的细腰,一手轻抚着少女的脊背,语调温柔地安抚着她。
徐笙只觉得如幻觉一般,狠狠埋首在季以遥怀中,不住地打着冷颤。她不敢想,若是没有季以遥,自己今天会是什么结果。
他又救她一次!
他抬头眼神尖锐地看向那富贵女子,“林小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不远处眼神嫉恨地盯着徐笙地林小姐听着季以遥的发问,飞快收敛掉脸色的阴毒表情。
“……季郎,我只是想和徐家妹妹交好……”
那林小姐脸上挤出一抹笑,瞧着勉强极了。
“和人交好把人往山里拖?林小姐可知道,这个时节山上可有多少毒蛇猛兽?”
此时正值九月间,天早已不那么热,无论人或是动物活动得都要多些,村中猎户也尽挑着这会子上山去狩猎,换取足够的银钱好过冬。
“我……我不知道。”
那林小姐再不复刚刚在徐笙面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绞着手中绣帕,似一派天真模样。
“我同林老爷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林小姐也莫要再来村里,这乡下地方实在不是你这金尊玉贵的小姐该来的。”
季以遥仍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声音也似淬着寒冰。他没想到林小姐竟有着这样一副蛇蝎心肠,再不愿同她多作纠缠,半抱半扶着徐笙离开。
“季郎……”
林小姐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狠辣,手紧紧握拳,尖锐的指甲刺破了娇嫩的手心,吃痛之下,她对徐笙的恨意更深厚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