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起听罢,红着眼眶不住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主子自从在夏南交界的南国兵营里遭到算计后,磨难重重,九死一生,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在雄心壮志,野心勃勃,那气逾霄汉问鼎天下的滔天抱负被磋磨的一丝不剩,成了眼里只有清风明月的红尘痴人。
这样的他,眼里温润一片,只有儿女情长,只有沈清禾母子三人。
或许主子经历了一些事情,便看淡了权欲吧。
正想时,耳边传来主子温沉的声音,带着风霜洗礼之后的悠远:“权利,不过是身外之物,在位越高,失去的东西会越多,甚至迷失自我,人的贪欲就如同野草一样肆意疯长,待燃烧殆尽时,便也是自取灭亡时,就好比陆淮凌,他为权欲不择手段,甚至疯魔,到头来落得一个死于非命不得善终的下场。”
“我曾为一国之主,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之感深有体会,因为孤独,一直想要凌驾于众生之上,以为被人膜拜,传颂,便不再孤独了,其实我错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在平凡不过的天伦之乐,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相伴,幸福走完一生,足矣。”
夏起默默的听着,一眼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重重点头:“主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接管夏郡,让夏郡百姓家家户户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男子眉眼皆是风光霁月的笑意,他握了握夏起的手:“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
“那是,必须的。”
夏起挠了挠头,又加以肯定的道。
“好了,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夏郡了,后会有期。”面具男子拱手。
夏起方才还一脸的自信满满,眼见即将要分别,鼻子一酸,扁嘴要哭:“主子。”
“憋回去。”
男子严肃的提醒他。
夏起听闻此言,夏起果真将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阿起走了,等闲时阿起一定去宋郡看望主子一家。”
“嗯,可以,那时清禾也在,再不能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男子语气温和的提醒夏起。
夏起应声,捏握着主子之前交给他的金兰荷包,心一横,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这荷包是沈清禾给主子绣的,意为兄弟姐妹之情,义结金兰之情,就是没有儿女之情,所以主子不想随身携带了,便交给了他。
男子顿足了片刻,便与夏起背道而行。
走出竹林,却看见沈清禾一袭烟青色水蓝云纹的褂子,内罩月白色曳地长裙,一身淡雅,脂粉未施,头上亦是挽了简便的堕马髻,只斜插一支乌檀木簪。
微风吹袭,美若谪仙。
他看着她,只觉胜过万千昳丽,走上前,习惯于将娇小的她揽入怀中。
“你怎么来了?外面风大,在屋子里等着我便是。”
“阿渊师父,你与夏国使臣也有交集吗?”她方才看见了夏无谶曾经的贴身侍卫夏起。
夏起在竹林内与阿渊师父似乎说着什么。
她并非有意跟踪,只是不知不觉便走来这里,看着那片葱翠竹林,萧萧肃肃迎风摆荡,便顿足在此默默的看着,有些失神。
也是在失神之际,阿渊师父与夏起的身影出现在竹林内,就那样突兀的闯入了她的眼帘。
“你这眼力真真灵敏,没错,的确是夏国使臣,那位使臣叫夏起,奉命要接管夏郡,得知他今日要回夏郡,我便想在临行前托他将那荷包还回去给夏无谶随葬,毕竟那是夏无谶的贴身之物,”
沈清禾恍然大悟。
阿渊师父口中的荷包正是她当初在夏国时赠给夏无谶的义结金兰荷包,已然成为夏无谶的贴身之物。
然而不知怎地,这荷包却落入陆淮迟手中,陆淮迟拿它威胁她去陆府,最后又被她夺了来。
想必那个时候,陆淮迟已经掌控了夏无谶的行踪,又趁机将夏无谶的贴身之物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