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四周永远都是安静的,带着沉寂的。车流来来往往,轮胎滑动,没入霓虹灯里,没入夜色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祁柚白抽完第六根烟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杯奶茶。
来人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影子重叠在她身上,在墙上投下折叠的阴影,小声嘀咕,
“啧,烟瘾这么大呢?”
祁柚白熟视无睹,只是接过奶茶,插了吸管就咬在嘴里,珍珠奶茶在喉咙里混入了烟味,味道变得很腻。
罗然在她旁边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和她一起与对面的医院遥遥相望。
“这个角度,正好面对着手术室。”罗然幽幽道。
祁柚白瞥了她一眼,“注意点形象,大家闺秀。”淑女翘什么二郎腿。
罗然将她目光落到她放在一旁的高跟鞋上,又看了眼她裙尾处,轻笑,“这里又没别人,再说了,你大明星都不要形象,我要什么形象。”
“还好吧。”祁柚白直接借用了她的话,“这里又没别人。”肆无忌惮点怎么了?
就算被拍到,那狗仔爆料之前,还得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毕竟她身份不同于以往。
要揪一个狗仔还不简单吗?
……一阵沉默。
“都到医院下面了,就不上去看看?”罗然侧头看她,祁柚白半张脸都隐匿在阴影里,表情看得并不真切。
“谁说我来是为了她了。齐淮琛还没回家呢,我在等齐淮琛。”祁柚白咬着吸管,垂眼,“罗然你点奶茶能不能别老点全糖的,甜死了。”
“……我点的七分!”
“那也很甜。”甜得让她直皱眉头。
罗然知道要撬动祁柚白的嘴比撬动地球还难,明明心里担心着就是死鸭子嘴硬,幸好她也习惯了她这态度。
也知道她此时此刻想听什么。
“祁阿姨手术结束了,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头部比较严重,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
祁柚白抬头看医院。
“在三楼,从左往右数第五个窗子。”罗然没话找话般适时提醒。
祁柚白嚼了两口珍珠,半响,才淡淡道,“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没那个当女儿的命。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存在。”
这个“他们”,罗然知道指的是谁。
“前段时间祁女士过来找过我,她也没说什么,一直都是我在说。我那个时候,好像是表达了自己对她一直以来的不满吧。”至少她当时的情绪是那样的。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女儿,可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父母。每次见面,若是形同陌路倒还好,这搞得跟见仇人一样。”
“罗然,就算我现在上去对祁女士表达我的慰问,你说,她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情绪激动地让我滚,还是会非常平静的让我滚呢。”
“你们都那么多人去看她了,我去看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祁柚白眨了眨眼,“我才不会那么自讨没趣。”
是冷静、理智、又带着冷漠的祁柚白。
罗然不知道要怎么接她这话,她说得也没错。
他们都希望母女俩冰释前嫌,希望祁柚白依然能回罗家,却忘记了两个当事人就是两个火药桶,放在一起不过是让爆炸的范围变得更广而已。
破镜难圆,更何况这个家庭,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镜子。
“不过,谢谢你的奶茶。”祁柚白扬了扬手中的空杯。
罗然点的是热的,喝完之后,感觉整个胃都暖了不少,只是杯中的温度在流失,暖,在手中所剩无几。
“只是看不惯你抽烟那样。”罗然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