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海棠与浮玉又来了，说了好长一会子话，叶舜华才回寝殿休息。
次日晨，叶舜华一觉醒来，安永清已去上朝了。
流月低热一退便梳洗干净，又回到了她身边服侍，准备了洗漱用品也熏好了要换的衣裳。
清芷与清檀往西萝奔波一场也累坏了，流萤丫头虽天真憨直却知道疼人，主动顶了差事，让她们能好好睡几日。
眼下流萤守在门外，屋内只有流月和睡懵了的叶舜华。
漱了口，喝了茶，叶舜华嗓音依旧带着刚起的低哑。
“流月，这几日你我的交谈……”
流月捧着衣裳垂首立刻道：“奴婢明白，必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她知道王妃一定会告诉王爷，至于其他人，王妃定是不希望他们知道。
叶舜华弯唇，用热汗巾擦了一把脸。
“若是元美人再传你入宫叙旧呢？”
“奴婢照去，回来必定一字一句全数禀给王妃。”
“她若是又想从你这弄到什么东西，或是想知道什么消息呢？”
“她能从奴婢手中得到的、知道的，必是王妃容许她得到的、知道的。”
叶舜华笑着坐在了妆台前，微闭双眼。
“一如既往，聪明又大胆。”
流月放下衣裳轻柔为她梳头。
“王妃夸奖，奴婢愧不敢当，奴婢斗胆揣测王妃的心意，只是想让王妃知道奴婢的忠心，也是知恩图报。奴婢心里清楚，若非奴婢是王妃的奴婢，王爷不会留奴婢一条性命等到您回来。”
“奴婢这条命是您救下的，您要对付的人，也是奴婢的敌人。她虽是奴婢旧主，但害奴婢险些彻底家破人亡的也是她。”
“奴婢不是圣人，自问做不到以德报怨。”
发髻沉重，今日又不是去见外人，叶舜华还是大战刚回来，流月很知道她的心思，干净利索便给她扎起一条高马尾。
扑了些香粉，上了点口脂，叶舜华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身张开双臂。
流月紧忙上前，一件一件为她穿好衣裳，挂好那件皇帝赐的玉玦，又披上了一件赤狐皮斗篷。
叶舜华对镜一打量，很满意地笑了笑。
流月是用心的，在她身边一年多，却能将她的心思揣摩七八分，很多时候比清芷更得力，这也算是天赋了。
今日她要去见皇后，皇后一贯无底线宠着她，流月便没有给她戴不喜欢的禁步，而是选了那枚玉玦，也是深得她意。
宫里人多眼杂，何况她大战得胜，襄王府一时风头无两、如日中天，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巴巴盯着。
她戴着这玉玦，有牢记皇帝不可自满的教诲之意，被谁看到都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女子倒真是块宝，难怪元家夫人会将她买去，特地给元美人带入宫。
叶舜华走到书桌前，坐下，流月便安静拿着墨锭磨墨。
只不过她是从这桌上拿走了叶舜华的几幅字，如今想来，还觉得膈应。
死里逃生的滋味她体会过了，她是怕死，但远没有遭人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利用来得更恼人。
所以她用力皱了一下眉，虽很快恢复，但从没能及时改变的眼神能看出来，她是真膈应。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叶舜华提笔写帛书，写完才抬头，淡笑着看她。“咱们的计划要一步步来，还有些事我需要再细查才能做决定。想做成一件事，你得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流月快速调整了表情，恬静一笑，福了福身。
“奴婢受教了。”
叶舜华拿着帛书到了院里，选了一只红羽信鸽，塞好帛书将鸽子放了出去。
“走吧，清芷去叫人备车了，今日你们两个随我入宫。流萤嘴边没把门的，还是不要让她去了，让她与清檀互相解闷看家也好。”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