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用膳是假,取经是真。
从皇子变成了公公之后,安宁润压根不敢吃别处的饭,除非必须。
不过清鸢他还是信得过的,毕竟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连男人都不是了。
落了座,将下人全数遣走,卓灿和白染也不例外。
但是卓白二人互相看不对眼,在门口守着时候抱着刀,一个比一个站得直,眼睛也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屋里的两个人明显没功夫欣赏门口的斗鸡。
前两天才打了人一巴掌,安宁润怕她心里有疙瘩,略带些讨好的表情,亲手给清鸢斟了一杯酒。
“楚楚,午后……姚氏让我进宫,她想求我帮她做件事。”
清鸢碰都不碰,也没有动筷的意思。
“她想让你帮忙除掉璇珠和璇琳?还是相对柔和些,想让你帮忙扣住她二人的家人为要挟。”
安宁润故作惊讶。
“啊呀!真不愧是我的楚楚,天下数一数二的耳聪目明、蕙质兰心……”
天花乱坠夸了一通,见人不理,当下自觉没趣,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搓着手道:
“你猜的不错,她的确让我二者择其一,但说实话,我有些不太想帮她。”
说到这又觉不对,急忙提高了声调解释。
“不过你放心!我记着你的话的,一切以大局为重,没有明确拒绝她!”
“只是……她的事我着实不想掺和,不仅仅是因为我知道了她不是我生母,还因为我觉得……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到如今最新的消息,尸首已经从一开始发现的二十三具,扩大到了五十六具,翻了一倍都不止,且报案人和发觉数量还在继续增长。
如此恶性案件,莫说近世罕见,便是翻一翻史书也找不出几个雷同。
三司会审皇帝都说出口了,又是百年不遇的大案要案,底下的人定然拼了命办事,怕是在案发现场飞过的苍蝇蚊子,都要被戴上镣铐,细查个祖上十八代。
璇珠璇琳也好,姚家旁支那两个兄弟也好,都是已经躺在案板上,有出气没进气的鱼。
搅进这种案件里,只比安宁润所理解的更麻烦。
他还算有脑子,可惜不多。
不过清鸢看中他的正是这一点。
她腰身坐得笔直,眼底无任何波澜。
“你的顾虑是对的,但你说错了,这不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而是一块烧得透红的……炭……”
忽地一阵头痛来袭,清鸢恍然间失了神。
“绿芜,这是皇后娘娘今日份的安胎药,你速速去熬了,熬好之后交给清鸢姑姑。”
……
“娘娘,来喝药了。”
“清鸢,我怀的若是个女儿,真想叫你给她做干娘……若真是女儿,你说这孩子,我该给她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睡醒才多一会儿,我怎么又困了?”
“奴婢扶您再去歇一歇吧,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有了身子的人的确好犯困的。”
……
还未明白这些对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血腥味、焦糊味、炙烤声,又一次莫名其妙将她笼罩。
清鸢的脸色有些泛白,那味道让她犯恶心。
她认识这其中两个人的声音,除了第一句之外,后面的分别是叶舜华的声音和她的声音。
她不懂,不懂近日偶尔便会出现的这些到底是什么。
像是被封存的一段记忆,但记忆的主人却并未她。
更像是叶舜华的,却又不全是。
清鸢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香几上放着那个泛黄的瓷娃娃,娃娃上满是裂痕。
白染之前有一次来报消息时,不小心碰掉了。
许是因为年头长了,这东西实在脆弱,即便只是掉在了地毯上,依旧碎了。
她亲自细细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可还是有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瓷片怎么都找不见。
她大体粘好,可如今那残破的样子,甚是诡异,且眼下无风,那娃娃却在轻轻摇着头。
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拨弄它一般。
“楚楚?楚楚!你怎么了?!可是伤还没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