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日子……
清鸢耐着性子把呼吸倒腾好，又道：
“侯爷，三小姐说做妾已经很委屈了，若是娘家再不肯给足够的嫁妆，她怕二殿下会轻视她。”
“啪嚓”一阵响，叶和光没忍住又摔了个瓷碗，反应过来之后是又气又心疼，眼下的肉都在哆嗦。
“多少是足够？！她怎么不去抢？！做出那种败坏家门的事我没打死她还护着她！她还要怎么样！府里的东西如今是用一点少一点，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她们两姐妹这么个掏法！”
得嘞，这回有话可回了。
清鸢福了福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又跑回了东院。
“三小姐，侯爷说了，二百二十抬是不可能的，翻遍全府都拿不出那些东西，侯爷让奴婢来问问您，多少是足够。”
叶韶华抽着凉气敷着药，一听她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
“你问我我问谁？！你告诉爹爹，让他多多给我准备着！反正是戚姝炜先入府，叫人数着她有多少抬，我跟她一样的数目就成！她爹不过是个地方官，我爹可是侯爷！虽说她是正室我是妾室，但我非要和她在嫁妆上论个输赢！到时候她自然要顾及侯府宠爱我，不敢给我什么小鞋穿。”
好个大言不惭呐……
清鸢默默的咂咂嘴。
地方官也要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官，从二品的封疆大吏又不是什么县太爷，还能忌惮一个虚爵？
想归想，可清鸢还是得劝。
若是叶韶华在婚礼当天闹起来，二皇子的颜面必是要扫地。
她想方设法冒着风险再派死士出去，就是为了让二皇子能成功脱罪，不至于被皇帝恼怒太过，伤了根基。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事，那她之前所做的就全白费了。
“三小姐，这种事还是要量力而行的，府里若真拿不出那么多，您也不好强求。”
她是叶舜华的人，叶韶华看她很不顺眼，一听她这么说，叶韶华立刻不乐意了。
“呦~！你那二小姐姓叶，我就不姓叶了？！她叶舜华配十里红妆，到我这你就说什么量力而行？！我的事轮得上你指手画脚？！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和尚训道士你管得倒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跟在我身边，心里还是想着你的二小姐是不是？！你就是她派来的细作！下贱胚子！一张嘴吃两家饭！你帮着叶舜华那个贱人！若不是我娘受罚不在府里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最近事事不顺的清鸢。
她虽然是二皇子的人，但二皇子总是狗里狗气的纠缠，妄想脚踩多条船，她已经很烦了，如今还要受二皇子的妾室这份气，清鸢登时怒火满腔。
“三小姐！说话要讲良心！奴婢自从到您这边，这些时日并没少为您东奔西走！您处处都要同襄王妃比，却忘了自己的斤两吗？！襄王妃是嫡女，而且是四皇子的正妃！您是庶女，也走了你娘的老路马上要成人妾室！您现在安守本分才是正道！何苦为难所有人！非要和你娘落得一样下场，你才肯罢休吗？！”
不该说的话冲口而出，清鸢立刻变了脸色，下意识捂住了嘴。
这件事，等二皇子的婚礼之后是必要说的，可以叫叶韶华死心塌地跟着二皇子对付襄王夫妇，但却是现在不能说的，因为叶韶华是个最能闯祸生事的主儿。
她真不是有心的，实在是话赶话没收住。
叶韶华闻言立马瞪大了眼，不顾腿上的伤倏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我娘怎么了！什么下场？！我娘不只是被爹爹罚了，去京外的庄子里闭门思过了吗？！”
清鸢摇着头连连后退。
“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就是这个意思，有吕姨娘的前车之鉴，三小姐还是不要闹了为好……”
叶韶华哪里肯放过，近日府里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莫名其妙的悲悯、可怜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她本来心里就有疑影。
眼下清鸢如此反常，此事定有蹊跷！
叶韶华一把扯住了清鸢的肩膀，随手从旁边摸起一把剪刀，抵在了她脖子上。
“你说！我娘到底怎么了！你若不说我便出门一个一个去问！我也可以去找爹爹问！若是你不能说的东西被你走漏了风声，爹爹知道了定会打死你！”
这话不假，若是叶韶华真的去找叶和光核实，清鸢这个嘴巴不严的丫鬟，多半要承受叶和光的全部怒火。
她要做事，得先保命。
清鸢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慢慢推开脖子上的剪刀，四顾确认无人之后，低声道：
“三小姐，奴婢如今是您的人了，既然您问了，奴婢不好继续隐瞒，但您必须答应奴婢，知道了真相也千万不可声张，您若此时把事情闹开了，无异于以卵击石，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说的非常正经且严肃，叶韶华被唬愣了，但有亲娘去处的消息吊着，她也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行，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能骗我。”
清鸢点点头。
“奴婢的性命在您的手上，绝不会冒险骗您，可您若是声张，奴婢与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没命逃。”
清鸢再三确认，叶韶华再三保证，在叶韶华心急到发过毒誓之后，清鸢这才凑到她耳边，蚊声道：
“前些时日，吕姨娘和外面的人联手给侯夫人下了毒，侯夫人命在旦夕，襄王夫妇回府把真相查了出来。当日锦衣卫从吕姨娘的暗格中搜出了毒物，铁证如山，襄王妃一怒之下，已悄然把吕姨娘处死了。事后，锦衣卫将吕姨娘的尸身焚毁，不过骨灰一抔，扬在了城外的荒郊野岭。三小姐若不信，日后有了机会大可去问海棠，只是现在海棠不知被襄王妃藏在了哪，三小姐必须忍耐蛰伏以待来日。不过那日的事，府里不少人都知道，海棠是吕姨娘身边的老人了，若非她出首吕姨娘，吕姨娘没那么容易暴露，襄王妃也绝不会留她苟活。”
叶韶华耳中“轰”的一声，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崩塌。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还在沾沾自喜、和爹爹讨要嫁妆的时候，她的亲娘居然已经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