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没有零下，但白天最高温度也不过是十一二度而已。
北风一吹，比下霜子还要冷，更别提晚上温度只有几度。墓里虽然不透风不透气，看似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但到底是地下，暗无天日多年，尤其墓里的阴森气氛直入人心，体感温度比外面还要低。
明知下墓穿少的就是个傻子，偏偏有人穿的，看似很臃肿保暖，实际上一亮底牌，只招人恨。
禾安乐穿着一件防风外套，下面搭配着牛仔裤，里面鼓鼓囊囊的，别说是明落尘，谁看了都觉得里面要么不是毛衣，至少也是件马甲背心之类的。
结果，里面就一件单衣。
单衣外是一圈腰围，上面缝了不少隔层，都装满了东西。
明落尘光是看到的水沉香烛就左五右五，除此之外，她在他那件外套内还看到了不少暗袋，里面看着就没少装东西。
好家伙，这是移动的香烛铺啊，怪不得衣服那么饱满。
虽然穿得单薄，但架不住东西多，起到了一定的捂热作用。
禾安乐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他很自然地抽出一套水沉香烛。
可能因为要随身携带，外面还套了一层绒布袋。
“明姐，一百五十万。”禾安乐递东西的时候，顺便说价格，生怕明落尘会赖账一样。
明落尘接过水沉香烛，扯掉绒布袋，直接对着禾安乐的脸砸，“这一套生意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专门坑我的吧？”
“哪有，我们只是想额外多做几笔生意而已。”禾安乐把绒布袋塞好，反正还能再用，不能浪费。
她信，才有鬼！
明落尘点香烛，懒得和他废话。
水沉香烛点燃后，明落尘示意崔三，可以开棺。
崔三的开棺手法是崔家的那一套，明落尘以前就见识过，所以她反而不用步步紧盯。
明落尘在崔三撬镇钉的时候，把目光挪到棺材的雕刻上。
这副棺材的雕刻手艺比起东西厢房的那两副要好很多，不过看细节，不难看出这一副和第一层那副沉阴木棺材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沉阴木棺材刻的是一条五爪金龙，金丝楠木刻的则是火凤展翅。
凤凰身上的丹红羽翼，是用混了朱砂的颜料涂上去的。
经年未褪色，火凤红得如同一团火焰在棺材上展翅欲飞。
明落尘看到这里，倒是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这一层的空气，也如同第一层那般流通，难道这墓还像现代大楼一样，做了通风管道？
哪家墓这样设计的，心大还是缺心眼？是墓主人的意思，还是底下的人背主？
不管是哪一个，都令人匪夷所思。
毕竟墓室密封才能更好地保存，真做了通风，那岂不是和在地面上一样？
明落尘在想事情的时候，崔三已经撬到第七枚镇钉。
禾安乐注意到她还没有回神，叫了她一声。
崔三没有等明落尘，她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撬下第七枚镇钉。
“没有敲死。”崔三手上拿着七枚镇钉，在明落尘的示意下，他全部交给她。
明落尘举起手，在荧光棒的照耀下，镇钉上有没有异样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用看我们，该到哪一步你继续，别耽误时间。”禾安乐对崔三说。
崔三指了指棺材盖，“安乐哥，需要你搭把手。”
“啊，哦，来。”禾安乐走到棺尾，和站在棺首的崔三对口号，“一，二，三，起！”
棺盖在两人的合力下抬起挪开，露出了里面的情况。
一具女童的尸体闭目躺在棺内，她的头上扎着两个圆髻，用红色发带缠绕，发带的头尾绑着两颗金铃铛。
明落尘在开棺瞬间感受不到任何的死气，她立即看向棺盖内侧。
果然不同于第一层那般，这副棺盖内侧既没有死气黑蝶，也没有弑神符，干净得，反而让人心神不宁。
崔三开始收财，他的手伸向女童的嘴唇，触碰时，发现竟然带着体温。
明落尘和禾安乐见崔三的手没有探进女童的嘴里，而是改变方向摸脸，两人顿觉有情况。
“温的。”崔三不敢置信地说。
“没死？”禾安乐伸手。
他摸的是女童的手，入手的柔软与温和感让他脸色难看，“不可能！”
明落尘把手放到女童鼻子下方，没有呼吸。
她稍微解开女童的衣领，喉咙处没有起伏，脉搏不跳，人是死的。
她把情况说出来，禾安乐拍着心口大呼吓死人。
可人已死，为什么尸体还有体温？
一般情况下只有刚死的尸体还会残留体温，这女童都死绝死透了，体温是什么操作？
三个人站在棺材旁面面相觑。
明落尘下意识看向水沉香烛，她发现香烛的燃烧速度很正常，没有一口气少半截的情况，这说明目前情况还算明朗，没有危险。
她不敢掉以轻心，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三知道女童已死，他重新伸手探向她的嘴唇。
他从她的口腔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荧光珠子，有温度的。
“明姐，珠子是热的。”崔三说。
明落尘要珠子，崔三递。
“这是夜明珠。”明落尘仔细看过后得出结论。
夜明珠不只有黄绿，还有浅蓝或者橙红色。而这一颗，是亮红色，鲜艳得如同假的。
“夜明珠有温度？”禾安乐没听说过。
明落尘点头，“有，很罕见，这一颗应该是在火山中形成的，蕴含着某种能发热的微量元素。但是，这一颗夜明珠不足以让整具尸体带上温度。”
正当明落尘和禾安乐还是很迷茫的时候，崔三发现了致使尸体有温度的原因。
“明姐，安乐哥，你们摸摸看。”
崔三是准备褪下女童手上镯子发现的，他的手背触碰到一片温热。
明落尘和禾安乐同时放手，他们拨开女童身边的陪葬品，摸到了女童身下的暖玉。
女童躺在一整块暖玉上，暖玉的温度稍高，连带着女童的尸体都带了温度。
他们终于知道女童有体温的原因，心跳平缓许多。
禾安乐帮着崔三收财，明落尘则看着女童头上的四颗金铃铛沉思。
铃铛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做工很精致。
不知为何，明落尘想到招魂。
招魂，会用到铃铛。
这是巧合还是特意，不过古代用铃铛做装饰物的不少，也不能说是为了招魂。
明落尘的视线从铃铛挪到发带上。
她看了好一会儿，心里隐隐觉得发带有些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