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夜的寒冷让他们的泪水在脸上冻结。
干枯的面皮在过于夸张的动作中皲裂，露出鲜红的嫩肉，又再次被冻伤。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是在哭什么，哭自己悲惨的命运或者是哭这个不给人类留一丝活路的世界。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落雪，细密的雪花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当然这些人不包括康修。
厚重的黑伞被一根藤蔓打着，挡住了雪落的路径。
下方的人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神明，犹如教徒一般，跪坐在地上，严重不自觉的流出热泪，照明设备在康修的身侧，四周漂浮的灰尘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都有了轨迹。
雪花夹杂着闪着微光的浮尘，四周还有些许的威风。
这样的场景，应该去膜拜的。
至少，下方那些人的确是拜下去了。
一上一下，像是两个世界。
探照灯的光芒突兀的射在了人群中，跪伏的人群发生了些许骚乱，祷告的动作似乎有些许的停顿，之后被惊喜的声音淹没。
长时间见不到光的人，忽然见到强光会眼睛刺痛，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双眼被刺激的流出泪水，他们还是注视着人群中那一束暖黄色的光。
实在是令人惊讶，柏林的情况已经严重至此。
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吗？
不然，按照柏林的人口密度，怎么也不会比四九城的那些人过得更差了。
康修站在屋顶，这种场景，他已经见到太多了，可每一次看见，还是感觉到末日，可能单纯是针对人类的，而对于生物来说，只不过是一次进化而已。
灯光忽然熄灭，下方的人们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忽然开始躁动。
各种国家的语言交杂在一起，当然，主要是德语。
“拜托，让我在看看光。”
“不，不要这样，我在看一眼，我就可以去见上帝了。”
康修是真的不懂，他们到底脑子里在想啥，难道真的是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了，疯了？
实际上，康修只是觉得灯光有些刺眼， 换个柔光灯而已。
而此时，见下方的人群混乱停不下来，直接取出来一个大号扩音器。
“各位，我刚到柏林，谁能给我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吗？”
康修自然是会说德语的，可他偏偏不说。
标准的汉语从扩音器中传出来，而下方的人们，露出了茫然之色，但好在，人群安静下来了。
幸运的是，下方应该是有几个学习过中文，磕磕绊绊给康修解释了一下现状。
“柏林军队抢走了所有食物，我们，被抛弃了。”
这情况，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是吧，国破家亡还要保存民族最后的希望呢，这国家人还活着这么多，就已经开始自我毁灭了？
人群中，几位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低垂着头，尽力让自己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双手插进兜里，似乎是担心低温将手指冻坏。
现场有许多人都是这样的，他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上方的康修和欧阳琉璃。
按动几下， 将突然出现一个带着照明设备的亚洲人这条消息传回中心城市，就心安理得的融入了那些矗立于雪中的人群之中。
康修趁下方人员的不注意，悄悄将蝴蝶放了出来。
蝴蝶和蜜蜂悄悄飞向了人群的后方不远处，哪里是一条笔直的大路。
两只昆虫就等在大路两侧，开始蹲守将要来的‘客人’。
从几位稍微懂得中文的波斯人描述，以及其他人的补充，康修算是知道了柏林地区军队的骚操作。
末日开启之后，柏林军队将率先将军人的家属接到了军区，有带着所有人开始搬迁。
起初，搬迁的时候还带着许多普通人。
而随着环境恶化，最先被放弃的是老人孩子，之后是外国人，之后是非柏林地区的人，之后，军人中，有选择主动放弃家属的，可以奖励一日份的食物。
就这样，逃往东部山区的大部队，从几十万人，逐渐减少到了几万人。
可这几万人也是太多了。
玉石他们开始按照战斗力，按照性别，甚至按照负责开始继续筛选。
当然，这些筛选只针对普通人。
大部分异能者，都被带到了中心城市。
而这处监狱中生存的人，就是被放弃的，存在些许基础病的普通人。
他们不是军人的家属，也没有特殊的异能，身手也一般般，因此，抵达此处，就被放弃了。
这些人其实还算幸运，因为大部分都是身体还算健壮的男人。
若是老弱妇孺，可能早就死在那片汪洋大海里了。
得知不远处的中心城市内，除了军人留下了一些纾解欲望的男男女女之外，就只有军人和异能者的存在了。
而由于压倒性的战斗力，每次被抛弃，那些人手中的食物和保暖的物品几乎都会被继续前进的人抢走。
若是被抛弃在废弃城市还好歹有个能够挡风遮雨的地方，而直接被抛弃在郊外，则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坐地上等死了。
也大概是因为这里大部分城市都经历过洪水，他们并没有想九洲一样，直接固定在一个城市，之后修筑防御工事，而是整体搬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之后，再开始就地扎营，建设城墙。
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康修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空间找出来几块快过期的小面包，用藤蔓递给了下方回答他问题的几人手中。
见康修拿出了食物，下方的人们惊呼几声，后方的人得知了前方发生的事情之后，开始往前挤。
而前方的人，则丝毫未动，只是撕开包装，将面包整个塞进自己的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