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还真是心疼侄儿,这就是你们说的德高望重?那这样好了,这样德高望重的族长百年之后,全族上下一定加倍伤心,我看到时候的流水席绝不能比侄儿的差了。“
她环视一圈祠堂。
”我看怎么着也要摆个一年半载,才足以彰显族长的德行。到时候请全族也远远不够,就请整个通州百姓来好了。”
全通州百姓别说来吃一年半载,哪怕一顿两顿,也能给这家吃破产。
知道老师最拿手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钱惟浚一听来劲了,立即附和。
“这个主意好啊,族长这样高明,就连我们外乡人也仰慕得很,到时候必定也来追思缅怀一番,知府大人,你老怎么样,愿不愿意也来捧个场?”
陆知府突然被点名,虽然觉得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莫名地还挺有道理,他还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族长却变了色。
他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希望自己去后,任由他人糟践自家钱财,便宜那些外人?
但按照他刚才的逻辑,这几个外乡人说的又没毛病。
“这个,这个——”
“怎么?族长可以慷他人之慨,轮到自己就不答应了,还说不是谋财?”
林桑咄咄逼人。
“这叫什么话,我家里可是有子孙后代的,跟我大侄儿一家怎么一样?”族长一紧张,倒是说了实话。
第一句心里话出口,后面的也就没障碍了。
“我大侄儿没了,他媳妇还年轻。到时候若是改嫁,带走了家财,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他只是想吃绝大侄儿一家,侄媳妇的过世真不是他本意。
孟族长越说越有底气。
“至于几个侄孙女,都是丫头片子,我大侄儿总不能就这样断了香火。你们不知道,他的丧事连个摔盆打幡的都没有。你们只看到我赶侄孙女出门,没看到我给大侄儿过继了二房儿子,给他续了香火?”
族长自觉自己完全是一番好意,根本不需要怕官府问责,更不用憷几个外乡人。
他拉过角落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推到众人跟前。
“看到了吗,这是我二侄儿的亲儿子,已经开祠堂过继给了我大侄儿。这个家的房舍家私以后都是他的,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早出门晚出门,总归都是要出去的。”
过继来的儿子自己也才十来岁,哪里有能力供养姐妹们呢?
将赔钱货们早日扫地出门,早日自谋生路,族长自觉是最好的结局。
林桑顿时被他这番理所当然的论调气得不轻。
“过继儿子?将女儿都赶出门?你不过是孟大的叔叔,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真是被这样的流氓逻辑气得不轻。
“孟大如果要过继儿子,身前早就这么做了。既然没有,说明他根本不需要!”
这也许是许多人的心病,但听起来却不是孟大的。
“你以为过继一个,侄儿就真成他亲生的了?什么摔盆打幡,孟大能活过来,还是会在地下感谢你?玩这些虚把戏,究竟是为了亡者,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林桑越说越气,步步紧逼。
孟族长刚才明明都鼓起勇气了,又被逼问到角落。
“妻儿才是孟大最亲的人,就算妻子改嫁,那也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你又凭什么剥夺女儿的继承权,她们不比过继来的什么侄儿亲?”
“对啊——”
陆知府捶了一拳,忍不住附和一声,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这样。
林桑看了他一眼,继续揪着族长问。
“你也说了孟大心疼妻女,你却找一些丧尽天良的理由逼死他妻子,虐待他女儿,差点一家子都给你灭门,我看就是有预谋有行动的谋财害命。”
她最后一锤定音。
“孟大没有授权给你,你根本没资格处置他的家财和家人。”
林桑最后转向已经目瞪口呆的通州父母官。
“陆知府,事情很清楚了,我现在要代表孟家孤女,举报孟氏族长,还有那两个吸亲大哥血的孟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