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吊在树上的李从善又冷又累,两只胳膊终于没劲了,手脚一松,生生从树上摔进草丛里。
“哎哟喂——”
他惊天动地地喊起来,将眯得正香的钱惟浚吓得一激灵。
“来了吗,这是来了吗?”他迷迷糊糊的。
下面的人赶紧竖起一个指头:“嘘,钱光禄,韩王终于从树上下来了,应该马上就能找到这里。”
这是整个宅院唯一亮灯的屋子,指向性很明显。
钱惟浚却早已经看衰李从善,又直挺挺躺了回去。
“这都是烟幕弹,等人真的来了再喊我。”
这里他是老大,手下拿他们的光禄大夫没办法,这不仅是吴越的大殿下,还当着他们宋国从三品的官呢。
事实证明钱光禄不是任性躲懒,人家是真的学乖了。
那个李从善,从树上滑落草丛后,哀嚎半天,在草丛里躺了很久才爬起来。
这期间大家连气也不敢出,三更半夜要装着听不见外头恼人的声音实属不易。
好不容易等人家磕磕绊绊找到地方,天光已经发亮。
有人戳戳钱惟浚:“光禄郎,这次不掺假,真来了。”
说着大家各就各位,大声“密谋”起来。
本来这样的密谋是安排在夜半无人时分的,一大清早密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但现在谁都顾不上了,只想早早演完早早下班交差。
反正那个憨憨也看不出来。
钱惟浚被叫醒,他揉揉眼睛坐起来,下面的人立即上来给他更衣梳头。
熬了一宿,正片终于开始了,这个时候他是有台词的。
钱光禄完全没睡醒,半眯着眼睛,简直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台词机器。
“你们没骗我吧,我大哥过阵子真的能来?他现在可是在江南大狱里,你们有这个本事救他?”
钱惟浚边问还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手下的比他敬业多了,脸上小心翼翼,堆起的讨好表情看着相当入戏。
“当然不能骗大爷了,大将军眼下虽然身在江南大理寺,但那扇狱门哪关得住他呀?只要时候一到,他自己就能出来,接应他一路来宋国的人马早就安排好了。”
钱惟浚听了相当得意。
“那是,以我大哥的能耐,那些破铜烂铁根本锁不住他。”
这话是战神师父说的,邵战神能够徒手拉断铁索,他跟林飞虎不止一次交过手,他说两人力量上差不多。
所以钱惟浚这样夸,完全符合门外韩王对自家飞虎将军的认知。
李从善听了心中果然一紧,他缩了缩冻得要命的身子,又往门上贴近几寸。
里头一阵窸窸索索,稀里哗啦,想必正在更衣洗漱,然后就没声音了。
李从善咬咬牙,偷偷推开一条门缝。
钱惟浚刚刚刷完牙,演他仆从的那个还要递毛巾给他,被钱惟浚瞪了一眼。
没见他脸上化着妆么?
这可不比他舅父的防水妆,是老师临时给他画的。他真用热毛巾一抹,门外那个再傻也得露馅。
手下尴尬了一下,赶紧递过一杯参茶掩饰。
钱惟浚老大不客气,咕嘟咕嘟仰头喝了,然后拿起桌上的早点就咬。
看得李从善腹中一阵狂饿。
钱惟浚就是故意的,那货让他熬了一宿没得睡,他也要馋馋人家。
他吧唧吧唧吃了半天,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才抬起头来。
“那,说好了,你们可要负责任,把我大哥平平安安带到这里来。”
老天爷!
见到庐山真容的李从善紧紧捂着嘴,差点喊出来。
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个飞虎将军的亲弟,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的江南小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