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罪状属实,刚才在府尹的见证下,她亲自写下休书,结束了这一段令人窒息也致命的婚姻。
金娘子就像卸下一座大山,整个人都敞亮了,说话间不知觉带上几分林会长的口吻。
本来她想着只要远离那贪得无厌的一家子就好,虽然一身的伤依然痛得要命,可新生的她心情大好,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计较?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有了钱好办事,为什么要便宜那一家子不知好歹的蛀虫?
“从我嫁进秦家开始,家里的花销和人情往来,每年起码一二千两。还有秦九从我这里或骗或偷走的银钱首饰,”她大概算了 一下,“一共一万八千两,还来!”
前婆母一脸震惊,金娘只是催促。
“怎么,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欠的债不用还的吗?看在敬老的份上,利钱给你免去了!”
林桑在一旁提醒她:“金姐姐你还算漏了,这些年家暴对你身心造成的伤害是不能估量无法逆转的,刚才府尹大人不是判了,除了四十大板,入狱三年,还要赔偿你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呢。”
是了,还有两千两的赔偿,跟她这些年受的罪相比压根不值一提,但为什么不要呢?
一两银子,一文铜钱,都能发挥它的价值,总比好给那个人渣花天酒地强。
“这样就是二万两,刚才妇联的姐妹可是告诉我了,限你们一月内还清,否则,府衙可是要强制执行的。”
秦家祖上几代在前朝都混到过一官半职,家底是有的。只是如今赵宋天子坐皇庭,他们家从权力中心角逐出台,虽说没落了,但七拼八凑,不至于凑不出二万两。
尤其是金娘子一过门,抠搜的婆母立即哄着她花钱,自己则一个劲地省钱敛财,她当初蒙在鼓里,这些年早就明白过来。
吃了她的都要给她吐出来,金娘子再也不要做那个冤大头。
只是前婆母还不知道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还以为这是那个被传统道德牢牢禁锢在秦家的受气小媳妇。
“家里哪有这些个钱?你当家多年,是最清楚不过的,要不是家里日益艰难,怎么会让你操这么多心?”
二万两啊,这不是要了命么。
秦家并非拿不出来,可这样一来,就真的破落干净了。秦母赶紧软语求饶。
“金娘,你对这个家,对九儿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你大人大量,别跟那个混账东西计较好不好?九儿虽然脾气急了点,但他也是知道你的好的,要不怎么逢人就说,家有贤妻呢?”
金娘冷笑:“家有贤妻?你老莫不是听错了吧,他刚才还在公堂上怒斥我不孝不贤呢。”
这个前婆母虽然没有特别苛待她,但也是纵容儿子家暴的帮凶。
金娘不想对她过分无礼,但也不愿再惯着她。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样就不用还钱了?你们自己凑呢还可以好好安排,要是等强制执行,如何发卖如何充公,那就由不得你了。”
她打理娘家祖产多年,并非完全不知道经济事务。
秦母被突然脱离掌控的儿媳堵得心肝疼,转头又为心头肉一样的小儿子求情。
但是同样心口堵得慌的赵日新不想理她,他三两下写好判决书:“都别啰嗦,事情我很清楚了,金氏已经休夫,判秦家归还金氏多年花销一万八千两,以及两千两的损失费,限期一个月还请,否则府衙强制执行——。”
经济方面已经很清晰,剩下就是打板子了。
“四十大板,你们还不赶紧地?打完投入大狱,遇赦不赦。”
“呼——”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办案这么过瘾,可以明断是非,帮到那些有需要的百姓,赵日新第一天上任,玩得不亦乐乎。
他是尽兴了,秦母响起了痛心的哀嚎。
“大人,大人饶命呐,我儿实在是无辜的……”
这话代府尹就不爱听了:“嗯?本府都已经查明真相,被告也已经签字画押,你竟然喊冤,是意有所指,说本府断案不明吗?”
而且他只是下令打板子,什么时候说要他命了?这声饶命未免太夸张,难道他是酷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