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母亲也看在眼里，而且还称赞了他。小南脸也红了，但一样兴奋不已。
他谦虚：“娘，我算筹不快，爹算得才快呢。”
他说完大家突然沉默，他自己也是一愣。
爹过世后，娘很少提起，他们每次提起娘也会不高兴，要么哭一场，要么打骂他们出气。
久而久之，他们渐渐地不敢提爹了，只敢在心里偷偷想念。
看大家小心翼翼的表情，林桑立即懂了。
原身心里一定有伤痛，可她没有啊，没什么不能提的。
“对啊，你们爹是秀才，朝廷科考除了经文，也靠数算。你们爹是那一年的案首，文理都擅长。”
听娘这样夸奖爹，孩子们与有荣焉，开心得小脸绯红。
林桑又问：“从前爹在的时候，教大家的都还记得吗？”
听说他故去三年多，那之前的教育一定都中断了。几个大孩子赶紧点头，小东很是感慨：“我还记得，很多字我还会写。”
小南也点头，连小西都说：“娘，我还会写自己名字，也会写全家人的名字。”
林桑这一问，三个大些的孩子都被她勾起回忆。
他们太怀念父亲在世的时光，虽然不像现在顿顿有新鲜吃食，可每天晚上爹教他们一家诵读识字，是家里最温馨的时刻。
小南冲口而出：“娘，爹教的那些字，你还记得吗？”
林桑一愣，原来秀才教全家认字，连娘子都没落下。
这可就太好了，原来她不用装文盲啊。
她眨眨眼睛：“那当然，娘比你们学得更久，学得也更多。”
故事都送到她嘴边了，不往下编都对不住。
“东子还没出生时，你们爹就教过我，很多是你们没学过的。”
“哇——”孩子们仰视着她，眼神亮了。
“娘，爹都教给你什么，能不能也教教我们？”
教了些什么吗？
林桑觉得她可以随意发挥，反正是俩人私下相处的事，只要秀才不诈尸，谁能质疑她说的真实性？
做娘的神神秘秘：“什么都教，可有趣了，你们真的想学？”
谁不想呢，大家都吵翻天了。
“娘，我要学。”
“娘，我也要，快教给我们！”
特别是小中，喊得嗓子都要哑了。
秀才过世时，龙凤胎才丁点大，人事不知，对爹的印象全无，更别谈读书识字。
两小只好奇得不得了，连小银的眼神也亮亮的。
林桑抬手将大家的躁动压下去。
“教你们不是问题，那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了，以后课堂上大家都要喊我林老师。”
那有什么问题？
“林老师！”“林老师好！”“林老师最棒！”
一波彩虹屁袭来，林桑也在一声声的林老师中逐渐迷失自我。
“那好，我们以后就像爹在时那样，晚上忙完了，老师就带着你们上课。”
她对小银说：“小银也一起学，你乐意吗？”
乐意啊太乐意了，她就是来学本领的。想不到还能识字读书，简直是意外之喜。
小银嗓子卡住了，她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点头。
要知道村里识文断字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里长爷爷家里，其他家几乎没有。
而且识字也是家中男丁才有的待遇，银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
下意识地，她觉得伯娘的本事她都要学。
孩子们的眼神简直是求知若渴，林桑话虽放得痛快，但要怎么给大家开蒙，她一时也想不好。
他们小时候，院长爸爸是拿《三》、《百》、《千》，开蒙三件套给他们用的。
但她翻遍秀才的书，只找到一本《千字文》，而且跟后世的版本还不太一样。
剩下就是九经和《旧唐书》、《新唐书》、《唐六典》，除了诗经，其他都不适合作启蒙用。
说不定这个时候，《三字经》、《弟子规》，这些都还没问世，更别提《唐诗三百》、《声律启蒙》。
林桑想了半天，决定大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