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岩面露沉思,在书院中他是个另类,从不与人论朝政,也只有文圣公能叫得动他。
与大多数书院中人不同,他对朝廷新政不会心生排斥,也曾多次去了解过。
从他得到的新政来看,与卢北望所说没什么不同,甚至卢北望说的更加透彻。
新政推行最好的唐州、翰州、云州等地,已经一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圣人之道固然可贵,一千多年来,儒家昌盛,辅助一代代君王,可最终结果,再昌盛的皇朝,都并未超过三百年,甚至还比不过百家争鸣的时代。
这其中的症结,崔岩翻看古籍,心中也有所得,只是一直不得其法,今日听卢北望说起其中厉害关系,越发觉得朝廷新政的不简单。
文圣公脸上也终于有了变化,三大才子论政的失败,让青州书院名声受辱。
上一次这般羞辱,还是在梅文宣拿走他们文圣传承的时候。
“可还有要与本官论政的?”卢北望站在高台之上,面向所有青州书院问道。
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数千学子在前,却无一人敢说话。
杨凌见目的达到,给了一旁的韩征一个眼神,韩征会意,出口道:“文圣公,不如今日书院论政就到此结束吧?”
“卢大人有大才,老朽佩服,也让我青州书院大开眼界。”
“卢北望,还不过来给文圣公赔礼道歉!”杨凌适时说道。
“陛下,您说笑了,卢大人无罪,老朽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如请卢大人为我书院士子们上一课如何?”
“卢北望,文圣公的话你听到了?”
“陛下,臣不过寒门出身,学的也都是利国利民的国政之策,只怕与书院中所教的六艺不同,不敢妄自尊大。”
卢北望说的委婉,其实就是在说,你青州书院教的都是垃圾,没点真才实学,本官不屑教你们。
文圣公脸色一沉,这还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当面拒绝他,但他还是没动怒,只是微微躬身。
“陛下,既然卢大人不愿,就不强求了。”
“文圣公,朕倒是有个提议,不如在青州书院中开设新学课堂如何?”
抵制新学是文圣公一向的观念,历代文圣公都将新学视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将那些人处死。
如今竟要让新学入书院,这不是简单的羞辱,而是要颠覆书院的正统,颠覆他们一直坚守的东西。
文圣公沉思良久,杨凌也并未催促他,今日不过是顺势而为,若是能应下来,青州书院就还有得救,也就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但若是不同意,等待的青州书院的命运,只能是被取缔,从此文圣根基不在,文圣的传承也再难回到青州文庙之中。
这些道理文圣公心中了然,只是他在思索两全之策,最终目光只能落在书院的士子们身上。
从书院门口开始,他便一直在激怒书院士子们与天子的矛盾,杨青和的死,文庙的祭拜,再到书院论政,只是每一次都是天子占了上风。
“陛下,老朽虽为文圣公,但青州书院太重,不是老朽能一言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