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厕所门关闭。
厕所内光线再次昏暗下来，两个人互相看不清各自的脸。
温志武没有任何言语。
倒是罗俊，可能是姿势不舒服，挪了挪身子，然后带着颤音轻轻叹了口气。
感受到这个信号，温志武知道，他是想表达，想倾诉的。
温志武并没有着急问，而是抬手掏出了烟盒，在嘴里塞了一根，点燃递给罗俊。
“平静一下。”
罗俊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烟，狠狠抽了一口。
肺部的烟呛感，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第一次抽烟，会有点不适应。和杀人一样。”
罗俊身子微微一颤，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人逐渐死灰的双眼。
又猛地抽了口烟，这次烟呛感轻了许多。
温志武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支，语气低沉，带着由衷的感谢，低声说道：“谢谢。”
罗俊夹着烟，胳膊担在膝盖悬空着，头埋在另一只臂弯里。
他摇了摇头，闷闷地说道：“温子玉是我朋友，我不能让她出事。”
温志武微微仰起头，看着有些昏黄的灯光，烟雾缭绕：“想听听我第一次杀人之后，是什么感觉吗？”
罗俊没有抬头，低声道：“肯定不舒服。”
“不。”
温志武摇摇头：“我没有难受。”
“那是我第一次任务，在边境拦截一支毒贩的队伍，我杀了七个人！”
“最后一个人被我划破喉咙的时候，我眼睛都没有眨！”
温志武咬了咬牙：“他们太可恶了！是该死的！”
罗俊抬起头，仿佛来了兴趣：“你们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是。但是我的战友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哆嗦了两天，吐的吐，哭的哭。”
“你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温志武狠狠抽了一根烟，并没有接罗俊的话，而是言语平静地说道：“我在调查他们的时候，他们为了毁掉线索，活活烧死了两家人，两家无辜的人，其中有四个孩子！”
“我当时杀他们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那些孩子。”
罗俊抽了一口烟，在温志武讲述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两个人影交错，一个是那被他杀死的人，另一个是温子玉那悲惨的模样。
温志武察觉到他的情绪逐渐平静，将烟头扔进了便坑里，顺便抬手摘掉了罗俊手上的香烟。
“烟抽多了会上瘾，杀人也是。尝一次就行了！非必要不抽烟，非必要不……”
温志武站起身，对着罗俊伸出了手，静静等待。
罗俊轻叹一声，却没有了颤音，伸出了手。
温志武将他拉起来，拍了拍罗俊的肩膀，赞许道：“小子不错，一如当年！”
罗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当年？”
“伤口裂了，走吧，好好养伤。”温志武拉开门，烟雾缭绕从门缝中涌出去。
“医院不准抽烟！”
女护士一脸愤怒，走到厕所门口，瞪着温志武。
温志武讪讪一笑：“这小子伤口裂开了，给他重新缝一下。”
罗俊苍白着脸，挤出一抹强笑，病服之上，染红了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