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天气阴。
雁门关下，浩浩荡荡的唐军沿着山道摆开阵势，行阵中的兵卒身上不时闪耀着寒光。
身披黄金明光甲的殷开山面容冷峻，手持开山大斧肃立中军。
他的头顶一大团煞气阴云汇聚，殷字和唐字军旗无风垂落，令人感到压抑沉闷。
两侧站着的面容儒雅的刘文静和杀气腾腾的薛万彻。
两侧三四十具攻城器械一字排开。
撞车、木幔、云梯、投石机准备就绪。
“刘兄，薛将军，是时候发起进攻了。”
殷开山提起开山大斧，向左右两人说道。
“殷将军稍等，刘某还给他们准备了些惊喜。”
“哦？那...刘兄请自便。”殷开山双目微睁，露出一丝期待。
“把东西带上来，一字摆开！”
刘文静神秘一笑，轻抚长须，向身边亲卫侧头招呼。
亲卫应了一声，带人在一阵喧哗声中，将各种马粪、牛粪、草料柴薪的混合体运至阵前，摆放十堆。
得到刘文静的点头应允，亲卫逐个点火。
浓密的十道黑烟顿时冲天而起。
是狼烟啊。
殷开山略一思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
自恃勇武的薛万彻则双手环抱槊杆，嘴角轻勾，对这些小手段显得很是不屑。
刘文静见前方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向前几步，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手中微光逐渐发亮。
虚空连点十六下。
刘文静虽然面色逐渐苍白，但其周身文气升腾，好似黑暗中的一缕星火，让人心灵宁静温暖。
刘文静收手，朝虚空拱手行礼道：“地方天圆，四为风扬，万物灵力，听我号令。”
“南风！起！”
突然平地而生一股怪风，呼呼刮起。
原本笔直升起的狼烟在风力的作用下，变为一道弧线，向着雁门关城头罩去。
“来人，扶刘兄下去休息。”
殷开山见刘文静身形虚浮的样子，招来人将他扶至后军歇息。
“全军准备进攻！”
自带八倍镜的斛律光站在雁门关城垛上，俯瞰观察唐军。
殷字主帅旗。
斛律光心中了然，看来是后世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殷开山。
那又如何，自己和北周作战，二十年来无一败绩，岂会怕他。
斛律光想到被自己一箭射杀的雁门关守将，脸上再度露出残忍的笑容。
这些唐军军威严整，而且列阵在自己射程之外，围而不攻。
看起来对自己很有防备的样子。
不多时，唐军阵前反而升起数道狼烟，斛律光暗觉不妙。
果不其然，不出一会就刮起怪风，伸手不见五指的狼烟如巨浪般直扑而来。
“所有人扯出布条用水蘸湿，捂住口鼻，然后趴在地上！”
他们为了防守准备有沸水、落石、箭矢，唯独没有带来像样的文士。
血战厮杀，他们鲜卑人很在行。
但若让他们舞文弄墨，那比杀了他们还难。
如今唐军就算欺负他们没有文士，斛律光没有办法反击，只能被动承受。
好在两军阵中浓烟滚滚，唐军也是人，不可能趁着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浓烟冲进来。
“咳...咳咳！”
“咳咳。”
北魏守军在猝不及防下，不时猛吸几口毒烟，顿感窒息。
不少守军直接激烈的咳嗽起来，甚至有人在口鼻之中咳出鲜血。
大部分人被浓烟熏得手足无措，惊呼着躲避直冲自己的浓烟。
斛律光用层层湿布条捂住口鼻，趴伏在墙头，一边睁大眼睛盯着远处的唐军。
另一边回头厉声爆喝：“擅自后撤者杀无赦，盾兵上前警戒，弓手后撤重整队伍。”
斛律光虽然被熏得双目呛出泪水，但他还是冷静指挥。
我有守军1W余人，只要高王的第二波援军一到，那就算稳了。
不多时，在斛律光暗自警戒着，就见城墙前方的滚滚浓烟变得稀薄起来。
关下激烈的鼓声砰砰作响。
唐军发起进攻了。
斛律光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向关下唐军仿佛缩地成寸般迅速拉近距离。
面露森冷杀机的唐军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箭头遥指关上。
“架盾格挡！”
斛律光面色一紧，连忙向后喊道。
可惜大多数守军被熏得头晕目眩，眼泪鼻涕直流，听到斛律光的号令后，迟缓了片刻。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利箭从高空抛射而来，顿时将众多来不及反应的守军钉死在地上。
“该死！弓兵上前准备反击！盾兵立盾格挡！”
“嗖、嗖、嗖！”
又是一轮唐军的箭雨抛射而来。
这一次守军勉强竖起一道道盾牌，抵挡关下的箭雨。
“军道—劲射！”
伴随着身后弓兵急促的脚步声，斛律光高举马槊，大喝一声。
雁门关上空乌云翻滚，垂落一片薄纱般的煞气。
透体而来的清凉之气，让众多鲜卑弓兵顿时神勇异常，手中弓箭一把拉成满月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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