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辰风起初还不明白玉厌尘的意思，等他架着宫凝玉踏进院子里时，才明白玉厌尘的意思。
江望笙静静地坐在花架下，花影斑驳打在他身上，只觉有些落寞颓废，好像失了意气，遭受过重大打击一样。
这跟之前在空寒派见到的意气风发的江望笙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凰辰风一噎，看看重伤昏迷的宫凝玉，又看了落寞发呆的江望笙，再迟钝的人也能发觉两人的不对劲。
未等玉厌尘开口阻止，凰辰风先一步开了口：“江仙尊，您怎么在这，凝玉这小子……”
江望笙闻音抬头，这才看清凰辰风肩膀上架的人。
宫凝玉远比昨日分开时还要凄惨，腹部的伤口已经浸染了他的衣衫，衬的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脸上带着干涸的血迹，他全身都重量都依靠在凰辰风身上，整个人脆弱的不得了。
江望笙心脏一紧，骤然起身，因为太着急衣摆拂落茶盏，茶盏落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啪”的一声，瓷器七零八落，这一声又将江望笙拉回了现实，他急忙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了宫凝玉一眼，逃避似的撇开视线道：“劳烦玉峰主了。”
宫凝玉伤势太重，玉厌尘跟凰辰风对视一眼，决定先压下疑问先救人。
“我去请师尊，辰风你先带凝玉进屋，望笙……你别担心……”
宫凝玉的情况太复杂，凰辰风虽曾经是魔域之主，但总归是年轻，如今宫凝玉到底什么情况他说不清，凰空霜或许知晓。
凰辰风急忙将宫凝玉带去屋里，玉厌尘看了看低头不知所措的江望笙，安抚道：“望笙，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江望笙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院子里没人了，江望笙才脱力一般坐回原位上。
自他看到宫凝玉那一刻起，那些复杂的感情如浪涛冲击着他的心脏，他一会想到前世自己被折磨，一会想到现世宫凝玉的好，可无论他怎么想，最后想到的，都是刚刚宫凝玉惨白的脸。
无声无息。
好像要离开了一样。
江望笙情不自禁起身走出花架，目光跟着宫凝玉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挪开视线。
玉厌尘将玉无心和凰空霜请来，抬头看着院子里江望笙呆呆地站在那里，同凰辰风嘱咐一声便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既然担心，不如进屋看看 。”玉厌尘看着院子里呆愣的青年问道：“望笙，你想进去看看凝玉吗？”
江望笙喉咙滚动，良久才克制住自己，嗓音沙哑着吐出一句：“不……”
玉厌尘没有多说，他陪着江望笙在院子里站着，透过那层窗户，能看到屋子里忙来忙去的几个人。
“凝玉的情况不太好。”玉厌尘轻声道：“金丹已毁，修为全废，丹田，经脉都有损伤，凝玉此生……若要问鼎高峰，怕是只能修魔了。”
“修魔……”江望笙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日宫凝玉跪在他身前拉着他衣摆说的话：
“仙尊求你！”
“我不想再修魔，求你，要不杀了我，要不废了我，仙尊我不想修魔！”
一字一句，犹如啼血。
为什么不修魔，前世的魔域之主竟不想再修魔？
笑话！
可江望笙却笑不出来，宫凝玉不肯再修魔的原因他其实大体猜到了，这一次他想清清白白的守在自己身边，未曾想，命运轮转还是逃不开，避不过。
一如宫凝玉。
一如自己。
相比屋外的宁静，屋内的三人着实有些忙乱。
“啧，这小子可真是狠，金丹被掏了还能坚持那么久！”凰空霜指挥凰辰风仔细引导着宫凝玉体内的魔息。
“无心啊，他金丹真是废了？”凰空霜侧头看着玉无心，把着脉赞叹道：“这孩子根骨其佳，可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啊！”
玉无心言简意赅：“再好的苗子没了金丹也彻底废了，他此生要么修魔，要么安心当个普通人。”
凰空霜一噎，看了一眼昏迷的宫凝玉道：“可惜了……”
“是可惜了，”玉无心边包扎伤口边说到：“若非没碰到我，要不然早把他拐来当阿尘的师弟了。”
凰辰风听到这，在心里默默想道：不可能拐来的，有外面那个人在，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拐走宫凝玉……
能赶走宫凝玉的，只有江望笙自己。
三人忙活了一天，晚间时分才堪堪稳住宫凝玉的伤情。
推门时，江望笙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凰辰风有些复杂的看着江望笙，还未开口就被嫌弃挡着自己视线的凰空霜从门前一把推开了。
“这就是小阿尘时常挂在口中的‘望笙’？”
江望笙心乱如麻，闻声才反应过来，急忙弯腰行礼，声音沙哑：“晚辈江望笙，拜见前辈。”
凰空霜点点头，围着江望笙转了一圈，捏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一会道：“也是个修炼的好苗子，魂灵如此强大，嗯，看来也是别有一番机遇。”
江望笙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与他讨论魂灵的事，他眼巴巴望着屋内。
玉厌尘了然，轻声开口道：“师尊，凝玉的情况如何了？”
玉无心将视线从江望笙身上移开，叹口气道：“那孩子修为全废了，此生再无可能修灵，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修魔，要么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
因为凰辰风与玉厌尘的结契，如今修真界对魔族也没有那么深恶痛绝，可让一个道修转而修魔，对他的打击可谓不小。
更何况，宫凝玉一直不想修魔。
“望笙，”玉厌尘转而看着他，“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