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谦笑得更开心了。
翌日申时,顾知谦和容北如约出现在了城北草风亭。微风拂过,芦花飘荡,芦苇飘摇。草风亭在陪都建立之前就存在了,离京城的北城门有近十里,一直都是个送别的地方,亲人、友人在这里挥泪别离,不知下一次见面又是何年何月。这座简陋的小木亭子,见证了无数的眼泪与叙别。
顾知谦和容北早已在岳知廉和杜知义的帮助下,变装成了那两位妇人的样子,这次变装不再有那些假头发假胡子了,甚至可以说,除了身边之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妇人之外,二人没有再感觉到其他的任何不适。杜知义还给他们吃了一粒不知名的药丸,将他们的声音也改变了。
邢知礼自然也在暗中一直跟着,他默默地打了个哈欠,本来以为跟着二师兄和小师弟一定就有热闹凑呢,没想到居然就只是这样而已,好无聊!
出远门的人都会选择在一大早上路,黄昏自然不是送别之时。此时的草风亭中只有容顾二人,老马那边的人并没有现身。但是二人依然可以感觉到,不远处的芦苇荡中埋伏着不少人,他们快速地在芦苇荡中移动和小声交谈,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有没有埋伏。
埋伏是有,但是以邢知礼的本事,怎么可能被几个武人所察觉呢?
容顾二人不动声色地在草风亭中坐着,看上去就像是两位娴静的夫人在安静地等待。
不多时,就有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蒙面男人从芦苇荡中走了出来,邀请二人跟他一起再走几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人的大腿两侧还绑着两把短刀。
容顾二人没有异议,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跟着那人走。
见二人如此干脆,蒙面男人露出来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他的任务就只是带路而已,因此诧异归诧异,但他也没多问。
芦苇荡深处被打理出了一片空地,二人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胖子。
容北暗暗打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弟子可能昨晚还是离得太远了,描述得有些偏颇--能像这胖子的腰一样粗的水缸,想来即使是在整个褚朝之中应该也都是很少见的吧?
那胖子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个几乎被他的身量完全遮住了的大垫子上,见到他们来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睛,之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玩着自己手中那个用来解闷的九连环。倒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一位精瘦的老者开口道:“二位夫人果然好胆色!”
顾知谦假扮的是真保三的嫂嫂,也就是上一任族长真贤一的遗孀,他淡淡一笑回道:“在合作开始之前,双方互相试探试探,不是很合理么?尊驾就连贞华堂都敢一闯,可见合作之诚心。若是我们连这芦苇荡都不敢来的话,未免也太辜负尊驾的那份诚心了。”
“说得好!夫人真乃女中豪杰!”那老者笑声爽朗,“恕老夫多言,既然当初木灵族长已经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请求,不知夫人为何如今又愿意答应下来了呢?”
顾知谦皱了皱眉,做出了一副不满的样子,“这是木灵族从祖上传下来的传统了,尊驾既然能找上门来,想来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木灵族天赋异禀,很容易招人嫉恨和算计,因此隐居就一直都是木灵族人们信奉的信条。族长不愿意与你们合作,妾身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一味的躲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一旦我们有一点疏忽暴露了行踪,等待我们的就一定是灭顶之灾。再说了,”顾知谦说到这里,脸上的不满之意更浓,“隐居就意味着与世隔绝没有外人,所有的家务重担就都落在我们女人身上了,男人不仅不会帮忙,反而还会把他们自己的事情也甩给女人,还找借口说‘你们不是也认得路吗?’,但是做饭打扫织布这些事情,他们却连手指都不会动一下。妾身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族族长的夫人,结果不还是什么都得靠自己么?妾身就想能让木灵族一朝翻身,也找几个丫鬟来伺候伺候。尊驾您说,我们木灵族白白因为那些人受了那么多的罪,让他们来伺候我们,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老者的脸上笑容更甚,看来这个木灵族女人对于木灵族的现状是积怨已深啊,偏偏她还是个能让木灵族听话的女人,这可真是太好了。老者眼珠一转,又故作迟疑地问道:“只是......如今官府已经将杀害你们族人的凶手绳之以法了,你们也算是大仇得报,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又选择与我们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