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府。
虽然圣旨上写的是只给五王府加派十名侍卫,可是前去宣旨的队伍却是有百人之众。除了宣旨太监和被指派去五王府的夫子以外,其余的全是大内侍卫。如今,这些侍卫正在五王府中大肆搜查,凡是不合制式或是来路不明的东西,无论价值高低,全都被收缴了。
五王爷在书房里暴怒,把手边能砸的一切全都砸了。一旁扮成王府小厮的幕僚苦苦劝道:“王爷息怒,如此行事恐怕会落人话柄啊。”
五王爷抬手将一个沉重的笔洗摔到了幕僚的脚下,嘶声道:“什么把柄?我现在还在乎什么把柄?好他个褚佑啊,屁大点崽子,做事倒是狠辣得很!他们这样一路大张旗鼓地过来,现在是个人都在说我褚怀临是搅屎棍,这不是彻底断了我的后路吗?名声毁了,就算以后我能称帝又能怎样?难道让世人都称我为搅屎棍皇帝吗?这些东西留着也是被抄家的命,我砸了又怎么了?!”
幕僚的衣摆被笔洗中的黑水沾湿,他不着痕迹地稍微向后躲了躲,心里暗暗叫苦--五王爷别看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彬彬有礼不紧不慢的样子,其实那都是他为了一个好名声而装出来的。私底下的五王爷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发火,要不是看在他薪酬给得高的份上,谁乐意伺候他啊?如今王府经此查抄,余下的东西定然是支撑不起他们这些幕僚们的薪酬了,因此最近自己和其他幕僚们都在计划着怎么脱身呢。毕竟造反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没有丰厚的好处谁会愿意干呢?
可是即使幕僚们想走,五王爷的脾气却又让他们不得不有所顾虑。谁都怕把他逼得狠了被来一招鱼死网破,毕竟五王爷之前的那些破事他们都有参与,万一被捅出去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还是要等到他们捏住五王爷的命门之后再做打算。如今幕僚们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商议了,想要找出五王爷的那些破事中最为致命的一件,从而让五王爷不敢再跟他们对着干。不过幸好如今天威降临,五王爷眼看着是翻不出什么大浪了,说不定等过段时间,王府吃紧,都不用他们自己说,五王爷就会亲自遣散他们了。
如今朝廷派了人来,摆明了就是监视,府里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地养着这么多幕僚了。因此五王爷在圣旨来到顺定府之前,就在郊外给他们租了个庄子,让大部分的幕僚都先隐藏在那里。可是王府与这个庄子也不能失去联系啊,于是五王爷就决定留下两个幕僚在王府里,一是作为传递消息和命令的人,二也是方便随时为五王爷出谋划策。
可是留在府里的人摆明了就是五王爷的出气筒,幕僚们谁都不愿意留下来。争了半天之后还是抽签决定的,于是他和另一个倒霉蛋就抽中了。
幕僚暗自叹气,虽然他们俩都是倒霉蛋,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更倒霉一点。朝廷查抄,这么要命的一天,怎么就轮到自己在王爷的身边当值呢?简直倒霉透了!
不过想归想,面上他可不敢带出一丝一毫内心的想法来,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慎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别看朝廷声势浩大,但说到底还是没能抓住我们的要害,所以才找其他不合规矩的地方大做文章。可是说到底,他们的动作也仅限于此了。从四王爷的下场就能看出来了,今上绝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也不会顾及什么骨肉亲情。王爷此时的无心之辞若是传了出去,很有可能就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不利啊!”
五王爷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在书房中踩着各种碎片打转,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盯着角落里的幕僚问道:“之前那个卖福寿膏的呢?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王爷不可!”幕僚赶紧阻拦,“我们之前收到那福寿膏贩子的信,上面就提到四王爷已经与他们达成长期交易的关系了,如今四王爷一系被朝廷一网打尽,焉知朝廷不是正在暗中查这些福寿膏呢?我们此时掺和进去简直得不偿失啊!再者,”幕僚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那福寿膏贩子还是有些本事的,那封信我们查了许久,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信究竟是怎么来的。如今就算王爷想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联系他,恐怕我们也找不到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