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才抢了廖的车,一家人心情好极了,唱着小曲走上高速,把车开到一百五十迈的速度,最后还是在二舅的暴喝中降下速来,然后下了高速,一路超车,回到王家村。刚进村,就看到路障,派出所的四名警察指挥王贵才停了车。
看到村口已经围了不少乡亲,一家人兴奋劲又起来了,一心炫耀的王贵才摇下车窗,冲警察喊道:“认识这是什么车吗?也敢拦我?办你们的案子去,又不是交警。”
派出所的警察几乎能认识村里所有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也不太把警察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是在执行任务,任务就是拦截王贵才这辆车。他们黑着脸喝令一家人下车,车里的三个人早就想让同村乡亲看到自己坐在车里,就猫着腰从车里钻出来,挺身站在警察面前。只有王贵才赖在车上不肯下来,给王满才打了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王满才就带了十来个混混,手里拿着棍棒,呼喊着围了过来。王满才冲在最前面,口中吆喝着:“贵才你小子有本事啊,去了趟市里,就开回这么牛逼的车,明天我也去。下来,让哥过过瘾。”
村里人都知道王家女儿嫁到市里,是豪门廖家的媳妇,廖家和京城赵家有关系。前段时间王家大女儿订婚,从市里开来一辆宝马一辆奔驰,人人发红包,可羡煞了一村人。王家老大一家人去一次市里拿回五十万,现在老二家回来,又开了一辆奔驰车。年老点的都恨自己就生不出这样有出息的女儿,年轻点的都恨自己的父母,怎么就没有亲戚能嫁入豪门。
王贵才当然从车上下来了,他还是怕这个哥的。可警察不让王满才上车,抢过王贵才手中的钥匙要锁车。王满才大怒,这些警察,平时和他们递烟碰杯的,现在忽然不认识似的,变了脸。他狠狠地踹了那个抢钥匙的警察一脚,但没抢过钥匙来,他举起棍子,架在警察的脑袋上,说:“给老子放手,识相点。”
所长带队,见王满才这样张狂,沉下脸来说:“王满才,我们在执行任务,领导一会儿就到,你退下,不要妨碍我们。”
“妨碍你妈个蛋,”王满才破口大骂,“你拿个破枪吓唬谁?有本事往这儿打。”他把光光的脑袋往所长怀前凑,“开枪啊,怎么不敢开?”见所长往后退,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一把抓住所长的枪,“不敢开枪的话,你要它也没用,给老子玩玩吧。”
所长吓了一跳,平时和这些游手好闲的村民称兄道弟,是为了亲民,为了方便工作。可现在是在执行任务,性质大不相同。要是手中的枪被抢走,那可就是大事件了。他使劲地抓住自己的枪,大喊:“你放手!”
那十来个混混被王满才的英雄行为激起了勇气,纷纷冲上来,帮助王满才夺枪,王贵才趁乱又踹了所长一脚,所长摔了一跤,手枪脱手,他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枪,混子们在他背上拼命踹着,想踹开他拿枪。另外一个警察见局势失控,警告无效,立刻子弹上膛,鸣枪示警。枪声一响,混混们吓了一跳,王满才却气红了眼,大骂:“你个小子居然敢开枪,我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小子的警察别干了。”说罢,一棍打在鸣枪警察的头上,警察顿时血流如注。另外两个警察没有带枪,被几个混混打倒在地。
正在这时,两辆警车鸣着警报冲进村来,是县局的警察增援到了。车未停,车窗上就伸出枪来,鸣枪示警。混混们被吓住了,警车上嗖嗖地跳出十来个警察,人人手中持枪。混混们一看,来的警察中,有他们认识的,甚至还有熟悉的,就不太害怕,依然站着,和警察形成对峙。
县里的警察由刑警队长带队,见到派出所的四个警察被围殴,相当气愤,立刻给头部遭到袭击的警察紧急处理伤口,又连续鸣枪,大喊:“扔下凶器,蹲下去,双手抱头。”
王满才早就被狂傲冲昏了头脑,冲队长大喊:“别他妈把电影里的一套用到老子身上,你敢开枪打老子吗?”
县里警察都是本地人,有的在村里就有亲戚,队长的姥姥家就是本村的,他的舅舅就在围观的人群中,冲他喊:“二小,都是本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伤了和气。”队长没有把事情看多么严重,以为拿出架势来,这些村民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围观的人群中,这个喊一声,那个道一句,他的队伍就不见了威风,倒是那些混混们长了志气,不肯扔下棍棒,反而挥舞着吓唬警察。
这时,一辆劳斯来斯当先驶来,后面三辆中巴大巴紧随。停车后,劳斯来斯上没人下来,中巴和大巴车上跳下六七十号头戴钢盔,手持防暴工具的安保人员,齐唰唰地站成几排。
混混们连续震慑了派出所和刑警队的警察,狂妄之心膨胀到极点。见这些装备精良的保安们只是排队并不行动,便张狂地大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王家村也不惧。趁早给老子滚蛋,不然要你们好看。”
越喊胆越大,看那些保安们没有动手,混混们的气焰更盛了,一些前来围观的村民们也趁势加入,起哄着。一个混混指着劳斯来斯喊,“那里面的是个头儿,砸了车,把人揪出来。”
混混们一拥而上,要砸车,车窗摇下,伸出两把枪,两声砰响,两个冲在前面的混混膝盖中枪,抱着腿翻滚在地上惨叫连连。两枪震慑全场,混混和村民们不敢动了。警察们不知道这些保安来自何方,现在见他们居然开枪伤人,立刻调转枪口,对准劳斯来斯,大喊:“车里的人听着,我们是刑警队的警察,命令你们把枪扔出来,下车抱头蹲下,不然就以拒捕论处。”村民和混混们一看警察站在他们一边,又来了劲,跟着大喊起来。
正在混乱之际,一阵警笛狂作,两辆装甲防暴车卷着尘土开进村来。车未停稳,车门车窗大开,三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闪电般跳出来,散开包围全场。
米艾走在最前面,郭主管在她的后面。米艾见过太多的阵仗,立刻就分析出场中形势。当即向上级汇报情况。指挥防暴队隔开群众,控制现场。
村民和警察们认识郭主管,不认识米艾,但看到她制服上的号牌,便知道是他们的上级领导。立刻听从她的指挥,现场被有效控制起来。
听了所长和队长的汇报,米艾和郭主管就知道事情闹大了。米艾就感觉到自己当机立断,调动防暴警察是正确的选择。
赵旭东先前没有下车,是担心村里的人认出他,会引起更大的麻烦。现在下了车,走到米艾和郭主管面前,问:“两位能不能做出合适的处理,不能的话,我的人就行动了。”
米艾很头疼现在的处境,上级特意把她派到北晋,就是要挟制安抚华西、归一和赵旭东,这三位大神,哪一位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不长眼的王家人,都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事情,刑警队的警察不知情,居然想抓捕赵旭东。
王满才一见赵旭东,立刻像注射了鸡血似的,跳脚大喊:“又是你个臭要饭的。大家来看啊,我大姑家的上门女婿,穷鬼一个,被赶出了家门——”赵旭东抬手一枪,子弹打在王满才的脚下,他吓了一跳,叫声戛然而止,后退了一步,赵旭东又是一枪,连续五六枪,打得王满才急退中摔倒在地。刑警队的警察紧张地把枪指向赵旭东,队长一看郭主管的脸色,忙喝了一声,警察们急忙收枪。
事情基本清楚了,米艾命令防暴队,控制了王家人和那十来个混混。其余村民退到远处。
县、乡、村三级领导也赶到,郭主管主持下,开了一个临时现场会议。
会议决定,王满才聚众滋事,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现场逮捕,其他混混先行拘押,分别论罪,由县刑警队执行抓捕。
王贵才一家,殴打廖悦兮,抢劫汽车,由市局执行抓捕。
但二舅一家一口咬定,汽车是廖悦兮送给他们家的。
赵旭东准备到了王家村不留情地下手,所以没有带廖悦兮来。见王家人死不认账,当下出示监控视频:廖悦兮被二舅和王荷花从车上推搡下来,趴在机盖上,王贵才下车,先打耳光后踹脚,廖悦兮倒地,王家人上车。事实说明,就是抢劫。
此时早已经惊动了一村人,大舅家听到王满才出事了,全涌来了,正碰上刑警队押他上警车,大妗子带头,把警车围了起来,大舅干脆躺到车下,阻止警车开走。队长反复劝告,王家人执意不听。亲戚们也加入阻挠的队伍。其他混混们的亲人见状,也纷纷仿效,抓捕工作陷入僵局。
村民如此无礼法纪,米艾见所未见,与郭主管简单商量后,她拿着扩音器,严厉警告,要求家属们立即退开,否则,以干扰妨碍执行警务罪抓捕。胆小怕事的村民们退出去了,王家人坚决不退出。米艾一声令下,防暴警察一齐动手,将王家人全部抓上警车。
乡里派来工作人员,与派出所警察一起留下安抚群众。米艾坚持赵旭东的人先撤,直到保安的车离开,防暴队和刑警队才押送王家人鸣笛离开。
王家人除了老太太和几个孩子,这次全栽进去了。村里人担惊受怕之余,庆幸自己见机早,没有掺合进去,否则,也得吃几天牢饭。同时,也见识了法律的严厉,耍赖这一套,以后恐怕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