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秘书三十岁左右，带着一股文静的书生气，比林海洋矮了半头。
相比郝仁，田秘书问话相当直接，“你见过郝处了？”
林海洋暗自惊心。
自己在郝处长那里待了十几分钟，错过田秘书归来也就罢了，竟然被人家知道了。
别等着人家上刑具，赶紧招供吧。
林海洋加快语速，尽量一字不落还原了之前的对话。
田秘书始终笑吟吟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微微点头，“还行，懂规矩，知进退。”
大冷的天，林海洋后背湿了。
只要田秘书歪歪嘴，自己就彻底完了，还好之前留个心眼，跟郝处长说的都是套话。
似乎很满意林海洋的表现，田秘书再次发问，“这次挂职锻炼还有哪些是刚才对话里没有的，说来听听。”
林海洋只迟疑了半秒，马上做出决定，和盘托出。
领导若真想知道某些事，自己根本藏不住。
事无巨细，不分大小，林海洋交代的一干二净。
包括白俊业，包括夏新民送礼，包括电业部门刁难，唯独漏了那晚喝酒对话的内容。
只要不傻，都知道背后议论领导是大忌。
田秘书听完依旧没有额外的表情，程式化的笑容仿佛刻在脸上一样。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田秘书转身准备上车，突然停下脚步，“林海洋，之所以不让你找领导，是因为领导很忙，照顾不到具体的小事。但是...”
田秘书突然严肃起来，“但是不等于你可以任人欺负，这中间的度，你要自己把握。”
说完，登车离去。
林海洋恭送对方离开，心中满是苦涩。
领导眼中的小事，放在别人头上都是大事。
至于这个‘度’，还是可以研究一下。
田秘书的话又得猜。
不能让人欺负，说明必须把事办成，还得掌握分寸。
仕途这条路果真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林海洋思量许久，坐上公交车，直奔客车站。
去阳峰县的路程有三个小时，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田秘书汇合自家老板之后，把偶遇林海峰的事情说了一遍。
车里只有秘书和司机，赵德刚说起话来相对随意。
端着肩膀，摸着下巴，笑了好半天。
“真没看出来，这个林海洋年纪不大，做事老成持重，不错。”
“小田，换成你在18岁的年纪，五万块钱摆在面前会不会动心？”
田秘书露出尴尬的笑脸，“领导，我一毕业就跟着您，一直以您的行事准则为榜样。”
“那可不一定哦，是你没这个机会而已。”
赵德刚似笑非笑，田秘书只能苦笑。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领导借机敲打自己呢。
原来的宣传部偏向务虚，现在的组织部绝对实权部门，以后少不了有人走秘书这条门路。
赵德刚确有借题发挥的意味，但田秘书跟着自己七八年，还是值得信任的。
话锋一转，赵德刚问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林海洋是党员吗？”
田秘书赶紧搭话，“是的，他高中就是学生党员了。”
身为秘书，不说过目不忘，也得记忆力超群，尤其是领导关注的人和事。
“哦~~~那就好办了。”
赵德刚一句话让田秘书心中炸锅。
林海洋已经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把等待开锋的利刃。
田秘书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与林海洋的相处方式。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田秘书试探性的问，“领导，咱们这趟走访还去阳峰县吗？”
赵德刚哈哈一笑，“原本是要去的，现在反倒不好出面了。天华书记本次走访，全程保密，咱们也学学领导，来个突然袭击。小陈，调头，往南走。”
田秘书想给林海洋做个顺水人情，结果适得其反，赶紧收起那番小心思。
......
夏新民这边打听了好久终于找到林家门。
拎着大包小包，想来家里凑凑近乎，顺便催一催电业局的事。
谁成想，林海洋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去市委报道。
至于礼物，林母严词拒绝，就差拿扫帚打人了。
夏新民坐回车里还在嘟囔，“果然是一家人，油盐不进。”
兜兜转转又去了市委，求爷爷告奶奶一般总算问到林海洋的行踪。
确实来了，但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