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屌，我是屌……”
“我不看玉珠的面子，我把你的屌割下来，让你吃了！”
“玉珠，你坐下吧。”
他脱掉藕合色的呢大衣，露出了洁白的羊毛衫，愠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玉珠呀，大包给你开个玩笑，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她把卡佳递过来的筷子摔在桌子上。
“我不是跟大包怄气，”
宋玉珠转头问：
“亲家，我以为于洪德个B养的来了；我要是知道他没来，我早就来了。”
“玉珠，你和洪德怎么了？”
“这个B养的！我早把他扫地出门了。”
“扫地出门？”
卡佳不解地重复着。
“卡佳今天来了，我把堵在自己心里的窝囊气都发泄出来吧，要不然会憋死我的。”
宋玉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
十年前，宋玉珠把于洪德和黑蝴蝶捉奸在床，整个渔村里的人们都无法相信他俩会通奸，于洪德老实的近乎于愚钝，他看到女人影子的时候早就离开了，或是走进胡同里、或是往回走、实在躲不开的情况下，他站在原地，脸转向别处，等着女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了；他才向前走去。二号分场的人们以为宋玉珠吃醋了，嫉妒心爆棚了，都以为于洪德给黑蝴蝶做家具把她气疯了，她故意编造出了弥天大谎是想要把于洪德赶出家门，自己不知道相中谁了，和谁再续前缘。
“玉珠，洪德和黑蝴蝶脱得精光的，他俩睡在一个床上，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相信的。”
“老大，你不相信我是吗？我和那个B养的离婚！那个B养的保证和黑蝴蝶结婚。”
贾茂生嘿嘿一笑道：
“玉珠呀，谁不知道洪德见了女人像是兔子见到老虎一样，你看到的是洪德在给黑蝴蝶做家具吧？”
“茂生……茂生……”
宋玉珠气得说不出话来。
“茂生，你别说了！玉珠是个爽快的人，她不会撒谎的。”
孙小兰说道。
坐在炕沿上的马淑兰犹疑说：
“洪德做不出这事来的，咱们到黑蝴蝶家看看去？”
黄英倏地站起来说：
“我倒要看看于洪德，他是人还是鬼？”
“英子，你要去把姜树枝两口子、于福田两口子都喊上，看看是我编造的谎言吗？……”
宋玉珠站在门口骂着：
“那个B养的被骚狐狸迷住了！”
她的骂声把他们送出了大门。
夏天的黄昏总是那么的美丽，炙烤了大地上一整天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入西山了，暑热渐渐地消失了，晚风吹过，人们都从家里出来了，他们都坐在自家门口的大树下乘凉聊天，小孩子们在胡同里玩耍，嘴里不停地唱着自己编的歌：
太阳落，月亮笑。
小个子，你别走，
黑蝴蝶，浪浪浪！
吃吃奶，摸会扎。
太阳落，月亮笑。
…… ……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们跟在他们身后唱着。
“唱的什么歌呢？……”
于福田越听越迷糊。
“姜工长，你还没听出来呢？”
曹老大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道：
“小个子是于洪德呀，黑蝴蝶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哦！这帮小兔崽子！”
孩子们围绕在黑蝴蝶家的大门前又唱了起来。
太阳落，月亮笑。
小个子，你别走，
黑蝴蝶，浪浪浪！
吃吃奶，摸会扎。
太阳落，月亮笑。
黑蝴蝶猛地拽开了门，骂道：
“小B崽子们！回家吃你妈的奶、摸你妈的扎去！”
孩子们嬉笑着向胡同里跑去了。黑蝴蝶看到姜树枝他们愣了一下说：
“姜工长，你们……”
“黑蝴蝶，我们来看看洪德，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我们都想他了。”
曹老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们走进院里发现于洪德躺在沙果树下的一张床上乘凉，床头的小桌上摆放着一盘西瓜，一壶茶水，两个茶杯，茶杯里斟满了飘香的茶水。
“哎呀呀！洪德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
黄英嗤笑道。
于洪德穿着白色的圆领小衫和肥大的裤衩。
“我的妈呀！洪德原来见到女人脸就红，从来没有和女人脸对脸地说过话。”
左红的双眼盯着他的裤衩。
“洪德开放了，在别人的女人家里竟然穿着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了。”
他缓缓地坐起来了。
“大姐，洪德不是在别人的女人家里；他是在自己女人的家里。”
黑蝴蝶托着一盘茶杯，她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往杯里斟着茶水说：
“我在等洪德离婚，他离了婚；我俩去登记结婚。”
她斟完水，坐在他的身边；她的睡衣领口开得特别大，没有穿着乳罩的丰乳在领口处隐约可见；她搂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而他居然没有脸红、没有回避。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宁可相信于洪德的诚实和正直，也绝不会相信宋玉珠说的话，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人睡不下呀，搬个大床来吧。”
孙小兰扭过头去，她恶心地说道。
“哎哟！我和洪德习惯了睡小床；他搂着我睡多好呀！”
姜树枝他们都窘迫地想变成蚂蚁，立即钻进地下。
宋玉珠把于洪德扫地出了门，他和黑蝴蝶结婚了；结婚后的于洪德又打起了麻将，他和黑蝴蝶双双进出麻将馆；夫妻俩打了十年的麻将，收入颇丰，而于洪德却在烟雾缭绕的麻将馆里得了肺癌。
卡佳听完了宋玉珠的哭诉，她的两个眼睛呆在了宋玉珠的脸上。
“我的上帝呀！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卡佳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念叨着。
“卡佳，这一切都是真的。”
曹老大举起酒杯。
窗外传来了喜鹊的叫声。
“春天来了！福田家的喜事连连，咱们再干杯酒吧。”
“干一杯！干一杯！”
王洪生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卡佳两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说：
“亲爱的，你忘了你是一条腿吗？”
卡佳的幽默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玉珠，洪德的肺癌到了晚期。”
母亲轻声说道。
“肺癌晚期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卡佳惊竦的眼神看着宋玉珠。
“卡佳，岫蓉不让我说。”
马淑兰看了一眼母亲。
“洪德住院快一个月了，每天都是岫蓉做饭给他吃。”
“黑蝴蝶呢？他俩爱的死去活来的，她为什么不伺候洪德？”
“英子，黑蝴蝶和洪德离婚了，洪德是净身出户。”
马淑兰悲哀地说道。
宋玉珠噌地站了起来，她似哭似笑地说道：
“于洪德！这是你自己作的，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
她跑到院子里面向天空，大声喊道：
“老天爷睁开眼了！老天爷睁开眼了！……”
她的狂笑声如春雷滚滚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