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啥？！”
西河分场的母老虎走到院里。
“这是你家吗？你为什么要偷别人家的沙子？”
“不是她家！是……”
“你住嘴，是我家！是我偷的沙子。”
警察被西河分场的母老虎的直爽逗笑了。
“大姐，砖是你买的？”
“不是，是我偷王岫蓉家的。”
“谁叫王岫蓉？把她找来。”
壮实的女人走出院门。
“你们都邻里邻居地住着，不要闹纠纷，沙子没用呢，把沙子给你
送回家不就行了。”
东河的母老虎顿时耍起泼了。
“警察同志，你说给我家送回去就行了？我不要，让她赔钱！”
警察笑着说：
“不够一毛驴车的沙子，最多值几十块钱。”
“我家的沙子是从达赉湖拉回来的，最少赔五百块钱。”
“你家的沙子不是值五百块钱吗？”
西河分场的母老虎从兜里掏出钱，塞到她的手里。
“警察同志，你在场，我是从他家买的沙子，不是偷的。”
“沙子算是你买的，砖是你偷的吧？警察同志，她构成了偷盗罪，拘留她！”
东河分场的母老虎恶狠狠地说。
“大姐呀，你偷了这些砖，应该把你拘起来，教育教育你。”
东河分场的母老虎顿时喊着：
“警察同志，你给她戴上手铐，带走她！”
“警察同志，王岫蓉来了。”
壮实的女人走进院里。说道。
“你是王岫蓉？”
母亲点了点头。
警察手指院里的砖问：
“这些砖是你家的吗？”
“是啊，是我家盖房的砖。”
东河分场的母老虎蜡黄的脸上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大姐，你是赔钱呢？还是跟我去派出所？”
“警察同志，你赶快把她铐起来！”
东河分场的母老虎声嘶力竭地喊道。
“警察同志，你误会了，砖不是她偷的，是我送给她的。”
院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呆呆地看着她。
“警察同志，没事了吧？我上班去了。”
她和东河分场的母老虎同时迈开脚步，不过，母亲是一步步地走出去的，而她像是老鼠一样跑出去的。
房子快要砌到房檐的时候，红砖只剩下几百块了，母亲的所有工钱都买了砖，家里的钱只够生活费，她急得团团转，又不好意思向邻居家借钱。孙小兰知道了她的难处，从家里拿来五千块钱。
“小兰，你把钱拿回去吧，你关里家的四位老人等着用钱，缺不了多少砖了；我到砖厂去赊。”
“岫蓉啊，你别以为我们都知道，砖厂的砖都卖完了，最后一窑砖烧好以后，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你盖的房子能等一个星期吗？”
孙小兰把钱塞进她兜里，她掏出来又塞进她的手里。
“岫蓉，你犟起来，谁都劝不了你。我上班去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岫蓉，我们中学有一栋拆除的砖房，砖都粘在一起，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和校长说一声，你到学校把砖刮干净了，照样能用。”
母亲来到渔场中学的院里，拆除房屋的墙像是大头块一样的散落在地上，她用戗刀去戗，尽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砖却纹丝不动；她换成了斧子，费了好大力气才砍下一块砖，砖墙不是泥砌成的，而是用水泥砌成的，她把砍下来的砖都集中在一起，又坐在地上，一块块地刮去砖上的水泥，她仅仅干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手指间的茧子被震裂了，鲜血从白色的手套里渗了出来，斧子把上沾满了血。
课间操时间，学生们在操场上做完了操，园蔷的同学认出了母亲，他们都跑到她身边，看到她穿着粗布的衣服、穿着布鞋，一手扶着砖，一手拿着戗刀戗着砖上的水泥，戗刀把上沾满了血。他们跑回教室里向同学们描述着母亲穿着破烂的衣服，在学校的院里捡砖头，同学们都惊呆了，围着园蔷纷纷地问道：
“园蔷，你妈妈是捡破烂的？”
“园蔷，你妈妈捡破烂捡到校园里来了，多给你丢人啊！”
“咱们班有捡破烂的妈妈呢？”
同学们都异口同声地说：
“没有！没有！只有园蔷的妈妈捡破烂！”
园蔷被同学们嘲笑和挖苦得不可开交，他中午放学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等到同学们都走出了教室，他才从教室里走出来，走到母亲的面前。
“园蔷，妈妈把这块砖戗完了，咱俩就回家。”
他抹着眼泪哭了出来。
“园蔷，谁欺负你了？”
“妈妈，谁也没欺负我，同学们说你是捡破烂的。”
“捡破烂有啥不好的呢？又不是偷东西。园蔷，大爷装完砖了，咱们一起回家。”
母亲雇了一辆毛驴车，赶车的老头装了满满一车砖；母亲和园蔷跟着车向新盖房的地方走去。
骆驼大姐家换完了火墙，母老虎她们在院里拾掇着院里的东西，母亲跟着毛驴车在她家门口走过。
壮女人倒完了垃圾，她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母亲。
“王岫蓉，你家盖房的砖都拉够了，怎么又用毛驴车去拉呢？”
“差点砖，差点砖。”
母亲从她身边走过。
“从哪儿拉来的旧砖呢？”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赶车的老头回过头来说：
“是从渔场中学捡的砖，捡这车忒不容易了，为了把砖上的水泥块戗掉，她把手都戗破了。”
“我的妈呀！……”
壮实的女人一声惊叫。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