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奔波一晚,现在的她,却着实累了。
笛煞特意只要了三间房,便是为给郑忽和她制造单独在一起的空间。
虽然两人大婚后并未和离,名义上仍是夫妻,然而二十年的隔阂,岂能说在一起便在一起了?
她的眼皮打起架来,风吹得身上微微有些冷,却懒得下去。
在这儿,自由自在,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多好呀!
如此想着,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身子摇摇晃晃,她似乎是趴在一条小船上。
耳边全是哗哗的水声,前方有一座小岛,上面种着密密麻麻的梅树。
无数的红梅在寒冷的风中凛然绽放,香气悠悠,随风飘来,令人心旷神怡。
她双手撑着下颌,对带着斗笠的艄公道:“郑忽,去岛上瞧瞧。”
郑忽用力一撑竹竿,黑眸煜煜望着她道:“好!”
小舟如箭,飞速向着小岛而去。
然而到了岛边,却撞上了一块礁石,她只觉得身子一飘,便被抛了出去。
偏偏不知怎么了,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无法用力,眼瞧着要跌入水中,一双大手捞住了她,不是别人,正是郑忽。
她斜睨他一眼,娇嗔道:“郑忽,你要吓死我呀!”
郑忽紧紧抱着她,一跃落在岛上,说道:“在树上睡着了,真有你的!
冷不冷?”
红梅开得那么灿烂,冬日的海风冰凉透骨,怎么可能不冷呢!
他宽阔的怀抱犹如火炉,暖极了,她不由在他怀里拱了拱,觉得舒服多了。
翌日醒来,蓁蓁发现自己躺在榻上。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想了半天,不知昨晚是如何回房的。
榻上只有一床棉被,却有两个枕头。
另一个蚕沙枕头上有个浅浅的窝,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而被子上,也有熟悉的檀香气息。
她心内一惊,昨晚的梦境浮上脑海。
眨了眨蓝眸,不必说,自然是郑忽把她从树上抱下来了。
正在懊恼昨晚睡得太沉,木门被人推开,郑忽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他的脸颊冻得通红,可是黑眸亮闪闪的,仿佛天上的星星。
“小狐狸,起来吃饭了!”
熟悉的声音,加上熟悉的口吻,让蓁蓁的心忍不住一酸。
多少年了,“小狐狸”这个亲昵的称呼萦绕在她心间,但一直没有人再唤她。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强强压下,但眼里湿润润的,为了掩饰,她应了一声,又在榻上躺下了。
有人坐到榻沿,一只手穿过她的黑发,轻声儿道:“怎么了?
不习惯?
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用被子蒙住头,蓁蓁悄然拭了拭眼角,这才从榻上起来,闷闷问道:“客栈外有马车么?
昨晚我发了信号,让鬼王帮的人来接我们离开。”
郑忽拿过她的衣服,服侍蓁蓁穿上,低头望着她笑道:“有啊,有六辆,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朝阳穿过小小的窗口,落在榻上,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菱形光影,仿佛是心里透出的光,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木盆里有温水,蓁蓁洗了把脸,抬起头道:“顺程镖——笛煞前辈的人应该也来了。”
她的脸依然白皙细腻,瞧着没有一丝皱纹,仿佛还是从前的那个古灵精怪的蓁蓁。
只是比之从前,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这张沾了水珠的脸儿,仿佛玫瑰花儿上的露珠,让郑忽想起玫瑰花糕点,极想尝一尝这秀色的味道。
等蓁蓁洗罢,他走上前去,捧起她的脸,用自己的帕子细细为她擦拭着,未等擦净,他已忍不住吻上了那诱人的唇。
怀里的蓁蓁挣扎着,一只手放在他下颌上推他,反而被他一下含住了手指,用力吸吮着,黑眸望着她,里面燃烧着一团火。
蓁蓁的脸到耳根,低低道:“你做什么?
木魔和笛煞前辈都在……”
她原本是提醒他,谁知他陡然打横抱起她道:“老两口到镇上逛去了,还没回来呢。”
逃亡时刻,怎么一点儿不紧张?
蓁蓁心内暗中嘟哝,嘴里又低低道:“我们马上要走了……”
这句话倒是让郑忽停住了脚步,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笑道:“果真?
二十年了,难道你没有想过我?
我可是在梦里经常……”
他没有再说下去,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蓁蓁,放她下来,便打开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