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上内室的门,便帮着蓁蓁解开了腰带扣,吓得蓁蓁花容失色道:“你做什么?”
黑眸一动,郑忽脸上浮起戏谑的笑容:“帮你沐浴。”
蓁蓁顿时挣扎起来,郑忽忙道:“逗你的,我帮你把外衣脱了,你自己脱亵衣,快点儿!”
湿透的衣服粘在蓁蓁身上,玲珑的曲线,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郑忽只觉喉咙干涩,把目光转到湿透的衣服上问道:“你可是要引他们出来?
有没有在沙曼村设伏?”
外衣脱下,蓁蓁道:“白日已经让千叶去了。
咦,你怎么还不出去?”
“好。”
听到用不到他,郑忽有些闷闷的,但还是走到外间,轻轻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雨似乎大了些,沙沙的声音像是蚕食桑叶,有种让人安宁的作用。
蓁蓁坐在浴桶里,无尽的倦意袭来,不由自主睡着了。
梦里,漫天大火飞起,鼻子里充斥着烧焦的味道。
而她,依然是那个小小的孩童,惊恐地望着蔓延的大火,无能为力。
郑忽烧了一碗姜汤回来,便听到内室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心一疼,便端着姜汤进了房里。
却见蓁蓁背对着她,斜倚在木桶上低泣。
心像有刀狠狠剜了一刀!
他忙放下姜汤,拿起准备好的大浴巾放到榻上,上前轻轻抱起了蓁蓁。
原本以为她会挣扎,却见她呼吸虽然急促,却紧闭着眼睛,这才知晓蓁蓁是梦魇了。
他认识的蓁蓁,向来顶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后来了解深入,才发现她也会有别的情绪。
但像那日收到毒剑信息而无声流泪,和今日在梦里的压抑哭泣,却是极少见的。
给她擦净身子,换好衣服,蓁蓁依然在低泣不已。
他躺在榻上,一手环抱着他,另一手轻拍她的背,直到她舒展了双眉,不再低泣。
五日后的晚上,有飞鸽传书从洛邑而来:“鲜虞氏家主被杀,重立新家主。”
接到消息时,蓁蓁正在姬显君房里。
如今的姬显君,已经脱离危险,虽然不能动,但伤口恢复得极好。
梨花的消息,蓁蓁没有告诉他,而他也没有问。
只是那双桃花眸里,再也没有了流转的风情。
烛光如水,晕染在白色布条上,一层浅红好像稀释的鲜血,还带着血腥味儿。
他就着蓁蓁的手,瞥了一眼布条,淡淡道:“鲜虞氏家主死了又如何?
新上任的家主,依然想置我们于死地。”
他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皮。
蓁蓁倒了杯水,拿竹勺喂给他喝:“暂时顾不上。
鲜虞氏拥立了一位,另一位必会暗中作梗。
小叔父瞧着吧,他们自己还有一场大战。
我们只需在暗中,适时吹一吹风便是。”
竹勺里的水入口温度适宜,姬显君连着喝了几口,方眨眼算是默认,自从蓁蓁回来,他便觉得有了奔头。
果然,她并未辜负他,如今已经搅得鲜虞氏一团乱。
他正要说话,却听外面有人敲门,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柔声问道:“金儿,你伤恢复得如何了?”
拿杯子的手一颤,杯子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蓁蓁顾不得脚下的碎瓷,忙一跃起身道:“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
桃花眸闪过一缕亮光,姬显君期待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雕花木门打开,进来一抹淡红的倩影。
来人笑意盈盈挽住蓁蓁的胳膊,桃花眸里流转着一片诚挚:“小禾,多谢你照顾你小叔父。”
蓁蓁却倏然抱住了梨花,在屋子里旋了一个圈,脆声笑道:“小姑姑,你吓死我了……”
话到最后,蓁蓁蓝眸里泛起泪花,声音已然哽咽。
一手抚在额头上,梨花打趣道:“哎哟,尚未进门便给我个下马威……
小禾,是我吓你,还是你吓我?!”
娇嗔斜睨梨花一眼,蓁蓁干脆又抱起她,吓得梨花连连大叫:“金儿救我!”
两人嘻嘻哈哈来到姬显君榻前,笼罩在姬显君脸上的黯然,已经全然不见,那双桃花眸,依然闪烁着悠然的风情。
他撇了撇嘴:“你们俩呀!”
梨花知晓房里两人最关心的,是她如何逃出了鲜虞氏的魔掌,于是便将当晚的情形讲了。
原来梨花自接到鲜虞氏要对他们三人下手的消息后,便在夜间让寻三和寻四到她房里,在床下轮换着挖了一处藏身之地。
她原本想挖一条通道,然而时间紧迫,到出事那晚,通道仅挖到院中地下,未曾通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