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带来的小瓷瓶打开,倒出三粒小小的药丸,给曹夕姑服下,随后把瓷瓶递给蓁蓁,道:“此药记得晚上睡前再服一次,我先让人熬些舒活筋骨的药,他醒来便喂他喝下。”
莹白的瓷瓶带着韦中的体温,蓁蓁把玩着,笑嘻嘻道:“如此便无碍了?”
韦中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蓁蓁转身把瓷瓶递给凤儿,问道:“可记下了?”
凤儿点头:“记下了。”
“笃”的一声,有人敲门,却是拾一的声音:“主人,药煎好了,主人可要一起去?”
想起荒郊野外破房子里的郑忽,蓁蓁再也坐不住,腾地站起身来:“去。”
临走前,她又担心曹夕姑急于报仇四处乱跑,便吩咐凤儿:“若曹太子醒来,你且告诉他,外面危险,哪儿都不要去,就在此处先静养身体。”
“是。”
深秋的傍晚,风有些凉,蓁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夕阳余光洒在院子里,将院子清清楚楚划成明暗两个世界。
她微微瞬目,一跃而起,在她身后,拾一拾二随后跟上。
半路上遇到墨风,见拾一送来晚上的药,很是开心。
几人落在院中,却见郑忽拿着一片半黄的杨树叶出神。
蓁蓁蹑手蹑脚上前,悄然一扯他的衣袖,唬了他一跳。
转身,他却望着蓁蓁淡淡问道:“青林,夕姑找到了没有?”
这话题令蓁蓁猝不及防,但她觉得并未有任何可隐瞒的,便问道:“师兄,你怎么知晓——”
半黄的杨树叶在郑忽手中转来转去,转得人眼晕,只听他冷冷道:“七剑客门下在全城寻找,我想要不知也难,而那背后带走夕姑之人,想必亦知晓了。”
蓁蓁移开目光,咬了咬牙,道:“找到了,差点儿酿成大祸!
若曹夕姑和曹姬为我而出事,我想我会愧悔而死。”
郑忽眼神如冰,斜睨蓁蓁一眼:“你就如此关心他们姊弟的生死?
你闲了,不来看看余毒未清的师兄,却整日去操心别人的生死!”
面前的这个人,为何对救曹夕姑姊弟反应如此之大?!
蓁蓁猜不透,她亦斜睨郑忽一眼,辩解道:“师兄,我曾同你讲过,是宋冯和蔡谋,为了引我出来,而设计的假消息,令他们姊弟惨遭毒手!”
不知何时,墨大悄然来到蓁蓁身边,附耳低低道:“主人吃醋了!
青林主人快说几句好听的,哄一哄主人便好了。”
吃醋?!他吃的哪门子醋?但看郑忽脸色如冰,蓁蓁决定试一试墨大的话是否有用。
便笑嘻嘻拉住郑忽的衣袖,软糯糯道:“师兄,青林走到哪儿都想着你呢!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从前在养父和兄长们面前撒娇,便是如此模样,屡试不爽。
墨大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和墨风对视一眼,各自扭转了头。
郑忽大步回房,蓁蓁拉着他的衣袖跟在身后,一面走一面道:“师兄,你为何生气?
救了他们,我再不管了可好?”
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墨大跟在身后,忙将木门关上。
郑忽忽而回身,蓁蓁一头装入他怀中,正要道歉,却被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
耳边响着如鼓的心跳,蓁蓁的心,亦忍不住跳得飞快。
她极力挣扎,那双手却抱得更紧了。
一个沉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道:“你果真想着我么,青林?
为何我去齐国,你连只言片语也懒得回?!”
“师兄,你先放开我!”蓁蓁极力在郑忽怀里挣扎,头发都挣乱了。
那双手却如同钳子,紧紧把蓁蓁钳在其间,郑忽沉磁的声音里,带了无限的委屈:“不放!
青林,你简直没有良心!
我此次急着回来,便是听闻宋冯、蔡谋和曹夕姑都在宛丘,怕你吃亏,结果呢,你居然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蓁蓁咬牙,在心里暗暗道:“墨大,你等着!”
两人正胶着间,木门豁然大开,一个腰挎木剑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头戴一顶压得极低的斗笠,进门便道:“郑忽,你堂堂一介公子,竟然说话不说话?!”
等看清室内情形,他“啧”了一声,倚着门框道:“原来公子也有心上人,而且这心上人,似乎并不怎么对公子上心。
只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郑忽的胳膊松了些,却没有放开蓁蓁,蓁蓁在他怀里探出头,从四敞大开的门口望出去,只见墨大和墨风倒在地上,而她和郑忽,方才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这与大侠何干?”
郑忽挺起身子,理直气壮揶揄道:“最起码,她见我中毒,心急如焚为我寻医,不似大侠,连面都见不上,还要拿我做什么敲门砖!”
木魔被郑忽激得火起,冷冷笑道:“即便如此,我木魔今生也只要笛煞一人!
而你,依然逃不过敲门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