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在石凳上斜身坐下,便听到将军夫人道:“妹妹,依儿呢?”
屁股尚未坐稳,那女子却又站起,声音轻柔如春风,赔礼道:“夫人莫怪,依儿因着被人诬陷谋害梅儿,在房间里自怨自艾,不肯见任何人。
还望夫人原谅依儿不懂事。”
“无妨,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做母亲的心疼还来不及,岂能苛责于她?”
将军夫人一脸光明磊落,再次伸手示意女子坐下,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不瞒妹妹,公孙吴三番五次求婚,总拒绝亦不是办法!
而梅儿又在房内要死要活,我这个做母亲的,简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紫衣女子垂着头,唇角却微不可察地微微一翘。
将军夫人铺捉到这微小的变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如今是被逼入死胡同了,公孙吴想娶嫡女!
但家里就梅儿一个,妹妹帮着想想,可还有什么法子,既不会惹恼公孙吴,又不会让梅儿再要死要活?”
勇飞和管家来到亭内,见将军夫人抬手止住他们施礼,便安静站在了一侧。
阳光透过枝叶筛落下来,光影斑驳,如在紫衣女子脸上罩了层轻纱,闪着点点光芒。
她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在石桌上一点,笑道:“夫人,此事并不难,将军府嫡女只有一位,庶女却多。
挑一位模样俊俏心灵手巧的庶女,记到夫人名下,岂不是两全其美,一举解决了这件难事儿?!”
英挺的眉毛一挑,将军夫人喜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妹妹,这法子最好!
依儿人美心思活络,今年及笄,与梅儿同岁,不若便把依儿记到我名下,妹妹觉得如何?”
女子微笑起身,深施一礼:“这自是最好不过,妹妹在此代依儿谢过夫人!”
将军夫人道:“管家去开祠堂;妹妹,你和小依去祠堂等着。
我与司空夫人聊几句,送她离开便过去。”
“是,夫人。”
两人应着,一前一后向着山下走去。
将军夫人却并未离开,等两人走远,方倒背了双手,慢悠悠道:“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啪、啪、啪”,三声击掌,将军夫人厉声道:“谁?”
勇飞却是一跃而至蓁蓁身侧,一掌向蓁蓁袭来。
蓁蓁躲过,和姬显君飞跃到亭内,笑道:“夫人英武,侍女亦是一等功夫,小禾佩服得紧!”
帷幔遮住了蓁蓁的容颜,但她的声音,将军夫人并未忘记,她望着飞跃而来的勇飞道:“住手,自己人!”
勇飞当即站到了将军夫人身后。
山上已无外人,蓁蓁实言相告:“不瞒夫人,小禾被金卫追赶,无处可去,一路奔逃竟来到贵府。
望夫人带小禾和小叔父换身衣装,乔装打扮一番离开。”
此时的将军夫人,想到之前树上飞走的那些麻雀,心下了然,问道:“追踪者可曾进府?”
“就在假山下桐树上,小禾用石子将他驱走了。”
将军夫人四下观望一圈,吩咐道:“勇飞,你立刻去梅儿处,让她拿两件斗篷过来。
,就说是恩人来了,让她接人下山,然后,你速速去花厅找我。”
“是。”勇飞的轻功亦是出类拔萃,尾音未落,人已不见了影儿。
“小禾,稍安勿躁。”将军夫人慢悠悠下山而去。
一刻钟后,梅儿来到假山上,果然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
大红的斗篷披在身上,遮住了一切,外人远远望去,只见到两个斗篷女子袅娜的身影。
此次来到将军府,无意间撞见的这件事,使蓁蓁觉得,这位飒爽英姿的将军夫人,并非如表面那样,毫无城府!
处理事情因势利导,恰到好处,且心细如发,而这,让她对将军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侍女前来接着,进了梅儿的翠玉园。
满院翠竹摇曳,飒飒作响,果真是园如其名。
姬显君则在侍女带领下,进了一间客房,再出来时,已是一位高挑纤细的侍女了。
他本来生得好,一双桃花眸更是妩媚动人,扮作女子,比女子还要风情万种。
蓁蓁不敢在将军府久留,那位追踪者会不会再来,她心里没数。
而唯有她和姬显君离开,追踪者即便带了金卫前来,将军夫人亦可大胆应对。
可是外面现在金卫已经戒严,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如同在洛邑时,封城一样的做派。
高门大户的贵人家里,亦免不了金卫的搜查,但因有府内护卫跟着,不至于太嚣张。
坐立不安的蓁蓁,最终还是拉着梅儿的手,急切问道:“府内可有暗道之类?
且让我和小叔父进入暂避,瞧这形势,白日恐无法离开,唯有晚上看情形再说。”